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間,武幸獨自一個人走著,四周寂靜的聽不見半點聲響。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也不知道出發點和目的地在哪,隻是茫然的一直向前。
一直向前,走啊走。
前方的白光中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背對著她,那身影有些熟悉,她加快了腳步,離那人越來越近。
那人影手中的長劍沾滿了鮮血,淅淅瀝瀝的向下滴著,他似乎是聽到了武幸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笑臉,溫柔的輕喚,“阿武。”
武幸猛地清醒過來,遍體生出寒意,大口的喘息。
這還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做夢,竟然夢到了宋寧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他一定是屍骨無存了吧……
武幸心中苦澀,喉頭湧出腥甜的味道,她強自壓下去,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況,卻有些震驚,目光所到之處,看到的竟然是一根根金色的長柱。
或者,更確切的說,這是一個巨大的金色鳥籠,是她親自命人打造送給小滿的那個鳥籠。
小滿死了以後,這個籠子被留了下來,那時她覺得說不定以後會有用處,沒想到,會用在她自己身上。
“清醒了?知道自己是誰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武幸循聲望去,在腦海中尋找到了有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竟然是……陰月教的二長老。
她隻見過這位二長老一次,還是十年前見的,聖教中對於二長老也是諱莫如深,除了雲堂慣例去送試藥人之外,幾乎與教內弟子毫無接觸,很少有他的傳聞流露出來。
武幸也不知道這個二長老是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關在鳥籠中,她最後的記憶便是雪崩之後,宋寧也與何書客掉下了斷崖,而她艱難的爬上了崖頂。
現如今她附近隻有二長老一個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武幸也不能不回應他的問話,隻好謹慎的點了一下頭。
“叫什麼名兒啊?”矮小幹瘦的白胡子老頭佝僂著背,悠哉的問道。
“武幸。”武幸有些局促的低聲應答。
二長老哼笑了一聲,“知道自己叫什麼,看來是好了。”
聽聞這話,武幸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二長老可否為弟子解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全忘了?那我給你講講。”二長老毫不將就的隔著籠壁與武幸對坐,將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細細道來。
原來距離那場天山之行,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三個月前,武幸衣衫不整獨自從天山上下來,大氅和衣物都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渾身隻著一件單薄的內衫,內衫濕透後又結冰,凍的僵硬幹皺,皮膚慘白,嘴唇烏紫,連額頭上的白玉抹額都消失不見,身上還有著凝固了的暗褐色血跡,整個人狼狽不堪,渾身沒有人氣,活像一具會跑會動的屍體。
她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從天山上跑下來,有弟子接應她,卻發現她好似神誌不清一般,見人就攻擊,活活吸幹了好幾個弟子的生氣。
弟子們不敢貿然行動,在山腳下拖著武幸,放了信號希望能引來附近分據點的弟子來幫忙。
也辛好,武幸身上內力不足,且沒有自主意識,沒有用武功,隻是單純的憑借著浮生蠱的本能去汲取生氣,不然,這麼幾十個弟子還真的攔不住她。
隨行的雲堂弟子十分著急,隻有武幸一個人下來,那他們堂主呢?怎麼沒有一起下來?
可是看武幸的樣子又是肯定回答不了他們的問題,隻能幹著急,隨即決定分出一名內力輕功都屬上佳的弟子上山察看情況。
剛剛山上發生了雪崩,也不知兩位堂主在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弟子們在山下,雪崩雖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們離得遠,又是第一次來西北之地,不知道雪崩的可怕之處,隻隱隱約約的覺得兩位堂主一定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製不住武幸,又找不到宋寧也,眾弟子頓時失去了主心骨,不知該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