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安城外一處小村莊,一個杏紅色衣袍的少年坐在樹蔭下的大石頭上,懶洋洋的打著哈欠,“喂,傅少衡,我要吃天香樓的八寶鴨,你去給我買去!”
白衣劍客雙手環胸,長劍立在懷中,麵上表情似是無奈似是為難,“我去抓隻野味烤給你吃好不好?”
他們兩個出來時帶的錢本就不多,若是傅爻願意老老實實聽他的話,幾百兩銀子也不會區區幾年就花個精光,傅爻衣食住行樣樣都要最好的,他雖雙眼失明暫時看不見,可衣裳的料子,食物的味道,他一摸一聞就能察覺出不對來,從生下來開始傅爻幾乎就沒怎麼吃過苦,唯一一次吃虧就是在武幸這裏,害他傷了一對眼睛。
他的眼睛那麼漂亮,琉璃似的溢著光,睫毛又長又翹,現在變得暗淡無神,多麼可惜。
傅少衡隻能盡量縮減自己的用度,維持著傅爻的開銷。
可是銀子還是越花越少,現如今,他們連客棧都住不起了,隻能輾轉借住到村莊之中,這一切,傅少衡都瞞著傅爻沒有實話實說,而是告訴他,江湖局勢緊張,他們要盡量找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免得給傅門主惹麻煩。
傅爻便也將信將疑的勉強聽了他的話,有些嫌棄的窩在小山村中,可山村中哪有好吃的飯館?他還要時不時的讓傅少衡出去買東西帶回來。
“不要!你烤的難吃死了!”傅爻毫不猶豫的拒絕。
傅少衡嘴唇蠕動幾下,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實情告訴傅爻,可看著傅爻倚著樹翹著腳無憂無慮的模樣,他又將話咽了回去,反而道,“那你不要亂走,就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他捏了捏袖中的荷包,買了這隻八寶鴨,恐怕就所剩無幾了,師父說除非必要不要聯係他,他也不能飛鴿傳書給師父說要錢吧。
可是沒有錢,他和師弟很快就要流落街頭了,沒有地方住沒有好吃的,師弟定然發脾氣,他要想個法子賺些錢來才行。
可他除了一身武功以外,什麼都不會,總不能像陰月教那樣接單殺人吧?那樣的話,他和那些滅他家滿門的魔教妖人又有何異?
那就走鏢?護院?這樣的活計若是不帶上師弟,沒辦法隨時保護他,若是帶上了,又瞞不住他。
他暫時還不想看到師弟因為銀錢而苦惱煩躁的表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腦中思緒萬千,腳下卻一步不停,買好了八寶鴨用油紙打包揣在懷裏,傅少衡便準備出城,走在路上,他看到一個寫著當字的黑黃色小旗子插在店門口,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當鋪……
他爹留給他的那把青鋒劍,吹毛斷發,乃是神兵利器,應該能值不少錢吧?
不過那是他爹的遺物,他可不能當,再想想的別的辦法吧。
這般隨意在腦海中一想,他便繼續朝城門走去,卻看到城門口有一個身影莫名的覺得有幾分熟悉。
月白色的勁裝,一絲多餘的花紋也無,身形嬌小瘦弱,脊背卻挺直若青鬆,黑亮柔軟的長發束成馬尾,額間白玉抹額覆蓋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