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氏和楊氏這兩個兒媳的舉動,嶽老夫人毫不奇怪。她甚至沒有多看她們一眼,還是繼續盯著兒子,等著他們的回答。
大老爺嶽居功從下午就表現出強烈的反對,他的回應是低下頭,不和母親的目光碰撞上。
三老爺嶽行前嘴唇嚅動著,猶豫不決的神色濃厚,但手裏推著女兒的楊氏一心二用,拿眼睛惡狠狠瞪著丈夫,嘴唇也嚅動著。像是在說如果丈夫答應婆婆的話,楊氏不介意再衝過去,給上丈夫幾個巴掌。
嶽行前清楚妻子個性,她下午回房哆嗦半天,害怕罵了小姑子,嶽良菊不肯原諒她,又擔心婆婆會記恨她不是好媳婦。但是麵對女兒的前程,楊氏毅然又站出來,拿出不惜一拚的架勢。
嶽行前退縮了,學著大哥嶽居功,也把頭低下來,雖無聲,也是拒絕。
這個家裏隻有三個男人,三個人中間的兩個都不同意,看得奶娘祁氏心驚肉跳。
祁氏雖不認字,卻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可以為嶽繁京做任何事情,卻不能真的沒完沒了的吵鬧。
最後當家的人,還是嶽老夫人。祁氏把兩位老爺的意思看得清楚時,即刻拿哀求的眸光對著嶽老夫人。
她的眸光,像瀕死的人最後掙紮;又像眨眼間就要隨風破敗而無力反抗的一根稻草,在做最後一絲力氣的反抗。
嶽繁京大為感動,眼圈一紅,鼻頭跟著泛著酸楚,兩汪淚水迅速把眼睛填滿。
從親情上說,嶽繁京認為祖母不會害她。就拿身邊坐著的姑母嶽良菊來說吧,她確實因為家中而耽誤親事,但家裏人把她照顧的也不錯,全家老小都肯讓著她。
要知道,出嫁後過的不好的人,大有人在。而留在家裏當老姑娘的人,幽塞倒還有兩個。人家為生活奔波,性子比嶽良菊要好,日常上用可就不能和嶽良菊相比。
嶽繁京曾經為姑母推敲過,嫁人不過為的是衣食住行,姑母除去沒有一個男人體貼以外,別的倒都不缺。
本城的老姑娘們遇到困難的時候,如果讓嶽良菊知道了,她那一天會比平時高興。
所以,過日子這事情,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別人認為的不好是不是就真的不好,還真的隻有當事人自己才能知道。
別人或許會聞禍而憂,但也會聞禍而喜,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劣根性,稱不上為正確,但事實存在著。
而從親事上來說,嶽繁京縱然有父母,也許會像楊氏一樣護得嚴緊,但祖母當家做主也在情在理。
祁氏也明白這一點,她就隻對著嶽老夫人鬧。到此嶽老夫人依然固執時,祁氏的重心也隻放在嶽老夫人這裏。
嶽繁京也明白這一點,她完全明了祁氏的心意,也就繼續為奶娘捏一把汗。
一來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祁氏一旦把嶽老夫人得罪,嶽繁京可就好不到哪裏去。
二來為祁氏考慮。
祁氏又開始哭:“家裏的姑娘們請奶娘,都是到姑娘們長大就打發走,隻有我留下來,這是老太太疼大姑娘,說她房裏沒有個主事的人不行。既然留下來我,我就要為大姑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