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祁鈺進了轎子後,徐有貞朝兩個軍士拱手道:“請蘇前輩與江前輩帶一部分人在此保護皇後。”
此次的行動,不管是誰,都要聽從徐有貞的命令,因此,蘇殘陽和江如血走出來道:“是。”帶了三十多個人,既有真正的軍士,又有假冒的,將南宮守住。
徐有貞將手一舉,道:“進宮!”別看他不懂武功,是個文官,但這句“進宮”喊得頗有氣勢,一副“帶頭大哥”的樣兒。
大隊簇擁著轎子,向皇宮疾跑而去。不一刻,已近東華門外。東華門是皇宮的東門,是入宮的大門。大門鑰匙當然不會放在石亨或者曹吉祥那裏,但徐有貞好像是不清楚這個現實似的,跑得比誰都快。
驀地,前方燈火通明,一支禦林軍裝備齊全的站在東華門下,一人躍出喝道:“爾等是什麼人,竟敢帶隊來此,想圖謀造反嗎?還不快快跪下束手聽候發落。”
這刹那間,怪笑聲不斷響起,數十道人影從軍士中飛出,落在了禦林軍前。有的脫下軍服,有的幹脆將軍服震碎,露出裏麵的勁裝。
城樓上的人見了,紛紛揚揚的,竟然先後躍落兩百多人。
為首四人,正是金龍會會主穀如峰、禦林軍統領南宮岩、錦衣衛指揮使狄向秋、大內供奉的首領戈愷然。他們四人雖然未必是這一百多個人中武功最高的,但他們卻都是朱祁鈺的親信。
“石亨,你想造反?”穀如逢氣得麵色鐵青,遙遙指著石亨,怒道。
石亨“哈哈”一笑,道:“造反?穀會主,我看你是說錯了,造反的是你們才對。”
轎子一停,朱祁鎮從轎內走了出來,左右兩麵,有司徒寒鬆、柳生無劍護送。
“太上皇!”許多人驚叫了一聲,禦林軍中頓時跪了大半的人。
曹吉祥冷哼一聲,道:“那些不跪的人,是不是想冒犯太上皇?冒犯太上皇者,誅滅九族!”
這話可真有效果,那些尚在猶豫的禦林軍將士一聽,除了十幾個沒跪外,其他的人都跪了下去,大聲道:“叩見太上皇。”
朱祁鎮在司徒寒鬆與柳生無劍的護送下,走上前來。望著這麼多人,其中不乏熟悉的麵孔,朱祁鎮不禁百感交集。
“南宮統領。”朱祁鎮突然變得很平靜,叫道。
南宮岩萬想不到石亨等人會將太上皇接出南宮,想起太上皇在位的時候對自己委以重任,不曾虧待半分,心裏很是不安,跪了下去。
他這一跪可了不得,剩餘的禦林軍全跪下了,錦衣衛中、大內供奉中,甚至是金龍會中,都有人跪下了。
穀如逢氣得說不出話,狄向秋卻是深深的歎息,戈愷然與狄向秋一樣,知道大勢去了一半,無力挽回。
“臣在。”南宮岩顫聲道。
朱祁鎮道:“南宮統領,朕在位的時候,對你南宮世家,可有半分不薄?”
南宮岩道:“回太上皇,太上皇對南宮世家不但沒有不薄,南宮世家反而是身深受皇恩。”
朱祁鎮道:“你知道就好。過去的事,朕不想再提,朕現在隻有一個請求,請求你帶著自己的人走到一邊去。嗣後,你不但可以繼續做你的禦林軍統領,朕還賜予你侯爺的爵位。”
南宮岩想了想,突然顫聲道:“太上皇在位的時候,對微臣關心備至,微臣縱然身死,也難報萬一。”
他雖然是威風凜凜的禦林軍統領,但這個時候,他沒了選擇,也沒有了退路。朱祁鈺和朱祁鎮這兩兄弟,無論誰在位,對他都很看重,他不想誰都得罪。但這可能嗎?不可能,因為眼前的形勢已經勢成水火,不是太上皇複辟失敗身死,就是重奪皇位,掌權大明。天豈可二日?民豈可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