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雖開口說話,卻不敢再動手動腳。沐弘放了心,和她們一起聊天。在這個年代,孔孟學說還沒有大行其道,封建禮教還沒有完全成型,加上統治者是少數民族,豁達豪放,不受拘束。女人雖然從屬於男性,天性上卻沒有受到太多的製約。這些女孩年紀小,又是藝術工作者,愛笑愛鬧,毫無心機,沐弘和她們聊了一會,很快就打成一片。
“趙姬是怎麼回事?”沐弘問。剛才張教習一提到此人,舞姬們就噤若寒蟬,不敢鬧騰,他心生好奇,隨口一問。
女孩們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立刻回答。綠衣女子勉強一笑,說:“趙姬曾是我們姐妹,她身段好,相貌出挑,一直當領舞,本來是很有前途的。可惜她自以為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冒犯中山王,受到了懲罰。”
事關慕容衝,沐弘來了興致,連連追問。
“今年元月,宮裏舉行宴會,命我等歌舞佐酒。”紅簫說道,“趙姬給中山王敬獻美酒時,不知發了什麼瘋,居然伸手去摸中山王的臉頰。王爺大怒,當即叱退,命侍衛砍下她的雙手。”
“啊呀……”沐弘驚叫出聲,汗毛倒豎。雖然這些舞姬行為孟浪,但因一點小錯就把花季少女的手給砍掉,著實令人驚悚,這家夥簡直是惡魔轉世,殘忍之極。
“然後呢?”
“然後被趕出皇宮,還連累了樂部**,一並被革職驅逐。”
“那趙姬後來怎樣了?還活著嗎?”沐弘問。
“誰知道?”絳衣女子說,“沒了手就是廢人,就算活著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自此後我們見到中山王都嚇得要死,大氣不敢出,正眼不敢瞧他。”
紅簫感歎道:“所以說,男人不能隻看長相,長得漂亮的男人都不靠譜……”
“是嗎?”綠衣女子笑道:“太史令長得也很漂亮,你怎麼就敢靠上去?”
紅簫騰地紅了臉,嗔道:“綠琴,你個死丫頭,讓你胡說……”出手擰她的嘴。
女孩們勸的勸,拉的拉,糾纏成一團。
這時清河公主從走廊上姍姍走來,她已洗過臉,重梳發髻,脫去舞衣換上了常服。沐弘一心想看公主跳舞,未免有些失望。
公主見眾人都在走廊上,詫異道:“你們為啥站在外麵?”
女孩們連忙分開,恭恭敬敬站成一排,齊聲道:“恭迎公主。”
公主說:“今天就到這裏,你們回去吧。”
紅簫大著膽子問道:“太史令難得來一次,公主何不請他觀舞?”
公主臉上泛起紅暈,神情忸怩,低聲道:“我還沒練好……”
綠琴慫恿道:“公主已經練得很好了。不如就在太史令麵前演練一遍,奴婢們給您伴舞。”
公主低眉一笑,點了點頭。
舞姬們歡笑起來,簇擁公主進屋,張教習走在最後,回頭對沐弘笑道:“我們要換裝,請太史令在外麵等候。”轉身把移門拉上。
沐弘在走廊上等了有一頓飯的功夫,聽著裏麵衣裙窸窣,柔聲細語,沒完沒了,心裏知道女人打扮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的。果然又等了好一陣,裏麵突然沒了聲息。兩記清脆的鼓聲響起,在流水般的琴聲裏,移門緩緩打開。
地板中央,五名舞者身穿錦繡舞衣,長襟廣袖,一字排開,寬大的衣袖遮住容顏。正中一人身材稍短,應該就是公主。靠著牆邊隻留兩人,綠琴撫琴,張教習擊鼓,其餘的樂器閑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