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瑉刮了胡須,和之前吊兒郎當邋遢的樣子截然不同,曾旭堯仔細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鄭將軍,聽說今日能如如此順利進城,有你一份功勞。”
鄭瑉語氣恭敬道:“屬下不敢居功,全是侯爺運籌帷幄。”
曾旭堯點點頭,“回去賞你。”
他嘴裏說著功勞賞賜等漂亮話,眼神語氣態度卻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矜傲,與曾經老侯爺的禮賢下士的做法有著根本上的區別。
鄭瑉卻像沒有察覺一樣,還笑著恭維了一句,“侯爺英明。”
曾旭堯又瞥他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
鄭瑉原先胡子拉碴,現在露出臉,棱角分明,冷峻銳利,自有一股悍勇精幹的氣勢,令曾旭堯不自覺生出一股忌憚的感覺。
“師兄,”顧彤這時把他注意力拉回來,“你要是非和兩個丫鬟過不去,我、我就不回去了。”
曾旭堯立刻駁斥,“胡鬧。”
顧彤漲紅了臉,視線一轉,挪到朱菡身上,“少……夫人,你快幫我勸勸師兄吧。”
看戲的引火燒身,朱菡感覺真是無辜。
曾旭堯眼風掃過來,“她胡鬧你也要跟著湊熱鬧?”
朱菡抬起頭揉著額角,對著身後杏兒說,“唉呀,風吹得頭疼,扶我上馬車。”
眾人:“……”
演技相當的粗糙。
朱菡才懶得理會他們之間的爛賬,帶著杏兒朝院外走去。路過鄭瑉麵前的時候,他恰巧目光轉過來,眼眸漆黑深沉,仿佛沉積了許多東西,有憐惜,有繾綣,還有一絲勢在必得的隱忍。
朱菡卻不敢多看他,很快就離開後院。
在馬車上休息一會兒,顧彤很快帶著兩個丫鬟上來,眼眶泛紅,顯然剛才哭過一場。
朱菡掃了一眼兩個劫後餘生的丫鬟,心想最後還是曾旭堯讓步。
一路疾馳,路上稍作休息,午後終於回到侯府。
常寶在怡秋苑門口帶著粗使丫鬟等著,見到朱菡的那一刻,淚流滿麵地迎上來,“夫人!”
朱菡扶起她,其餘幾個丫鬟也都抹著眼淚。
直到回房中坐定,朱菡問起來,才知道常林在法雨寺內不知所蹤,後來寺裏又起了大火,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侯府賠了她爹娘一筆銀子了事。常寶當日躲在寺院角落,後來起火時趁亂僥幸逃出,不過身上也有燒傷,養了一陣才恢複。
常寶哭著說,“幸好夫人無恙,不然奴婢有何顏麵活下去。”
朱菡安撫過院子裏的丫鬟,又把杏兒安排進院子,梳洗一番,很快就去補眠。
這一世的身體有先天不足之症,幸虧她前幾個月用心滋補,才恢複常人水平,連著兩天沒有休息,疲憊感頓時湧上來。
朱菡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她睜開眼,聲音低啞地喊:“常寶,水。”
腳步聲靠近床邊,溫熱的茶遞來,朱菡連手都懶得抬,仰起脖子,把嘴湊過去貼著茶碗邊沿喝水。
朱菡幾乎喝地茶碗見底,抬起瞥一眼,沒想到和曾旭堯好奇探究的目光對上。
“怎麼是你?”朱菡撐坐起來,意識到口氣有些疏忽,又補一句,“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