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黑,京城大街已經燈火通明。
整整一天過去,街上人潮也未見減少,依舊繁華喧囂。
目送馬車離去後,雲鳶容轉身,清了下嗓子,“忙了一整天,想必夏侯世子也累了,不回府?”
“第一酒樓上了新菜色,吃過晚飯再回去。”夏侯亦淡道。
“哦,既然如此,你吃你的晚飯去,本公主也還有事要忙。”說是有事忙,雲鳶容腳跟紮在地上一動不動,小眼神左顧右盼。
夏侯亦點頭,“公主事情忙完便早些回宮,就此別過。”
說完邁步走人,端是幹脆。
雲鳶容小臉刷一下黑了。
她特地站著沒走,就是等他遞個台階,他竟然說走真的就走了?
那天輕薄她的事情,連個解釋都沒有?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
難怪一把年紀了還孤家寡人一個,就這性情誰受得了?活該一輩子單身!
心裏怒氣衝天,還莫名委屈,委屈得鼻頭發酸。
死死瞪著男子施施然往酒樓行去的背影,越看心火越旺,雲鳶容咬牙,蹭蹭衝上去朝著男子腿上就是一腳,然後轉身就走。
每一步都走得火氣十足。
隻來得及走出幾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雲鳶容掙紮,“放手!”
“公主這是何意?我得罪公主了?”男子聲音落在她耳裏,很是不解的語氣。
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雲鳶容怒而回頭,冷笑,“你沒得罪本公主,本公主看你不爽踹你怎麼了!夏侯世子高貴,若是不滿大可報複回來就是!我雲鳶容慫一分算我輸!”
夏侯亦沉默,唇角輕抿,片刻後道,“火氣這麼大,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你盡可說出來。”
“你以為我不敢說麼?嗬,敢情世子爺是貴人多忘事,把那天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我雲鳶容長這麼大,連手都沒跟人牽過,比不得世子爺摸了別人臉連個解釋都沒有滿不在乎!”
兩人停下的位置在街邊一角,但是年節將至街上本就人多,加上雲鳶容怒火上頭根本不壓音量,很快就吸引了諸多目光彙集過來。
夏侯亦掠了周圍一眼,提醒某公主,“這裏是大街——”
“大街怎麼了?本公主當街打人的事情都幹過,被人圍觀的次數多了去了!現在不過是吵架被人圍著看算個屁!”雲鳶容打斷他的話,嘴巴劈裏啪啦把積攢的火氣一股腦門朝對方發泄。
“……”夏侯亦不語,瞧著女子理直氣壯引以為豪的模樣,嘴角隱隱抽搐。
“怎麼?心虛了?不敢說話?”
“我心虛什麼?”
“你心虛什麼你自己知道!”
“當街踹人當街罵人的都是你,你倒是比我這個受害人更委屈。”
任憑雲鳶容怒焰高漲,男子始終不急不躁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身子微側,月白外袍後麵一個灰色腳印在燈光下明晃晃打眼,昭示十二公主剛剛的惡行。
看到那個腳印,有那麼一瞬,雲鳶容是心虛的。
但是想到自己這幾天心煩意亂受的那些憋屈,腰板立即又挺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