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見艾感到一條蛇從自己腳背上滑過,繞著自己來回幾圈。
有趣。
可最後,它又朝著沈浪過去了。
鍾見艾有點失落。
蛇難道也覺得自己是個無趣的人?所以才會離開?
被蛇嫌棄了。
鍾見艾一把抓住蛇頭,使勁一捏,聽到蛇骨碎裂的聲音。
那緊緊纏住鍾見艾手臂的蛇身,像條繩一樣軟了下去。
鍾見艾滿足地看著死蛇,這種生命消逝的美麗,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他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沈浪,思考著要不要教訓他。
原本,自己送走了白曉潔的靈魂,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
一切都被沈浪毀了。
一個賊闖入自己家中,而自已沒有處罰他。若是讓其他的賊知道,自已就會成為他們笑話的對象。
這讓自己不能忍。
鍾見艾決定揪住他,揍他。全村都得知道這件事,讓他在村裏好好感受一下,做賊被抓,被人唾棄抬不起頭的滋味。
可現在鍾見艾卻又不想了。
沈浪剛才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
沈浪已經受到了懲罰。
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但這效果卻比自己動手更好。
不怒而施人以威,還是天威。
沈浪絕不會拿這件事向其他小賊炫耀。
鍾見艾從沈浪的口袋裏摸出自已的錢包,拿出一張一百塊,遞給了他。
隻有一百,多了沈浪不配。
“你為什麼要給我錢?”沈浪問。
為什麼?
需要原因嗎?自己賞賀老六酒吃的時候,賀老六可從來不問為什麼。
既然對方需要一個理由,自己就給他一個吧!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異類,同樣都融不進這個美麗的村子。”
融不進嗎?
沈浪從來沒有這種感受。也許鍾見艾是對的,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但,這重要嗎?自己需要融進去嗎?
沈浪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我戴著口罩,你怎麼認出我的?”
鍾見艾冷笑了一聲,“沈浪,你真不是個東西。你不反省為什麼要做賊,卻隻關心怎樣露了馬腳,你做人真失敗,做賊更失敗!”
“我做人是挺失敗的,失敗就失敗吧,反正這輩子就這樣了,混一天算一天,混不動了就去死。本來剛才,我就差點死了,被蛇咬死,總比自殺強。可你救了我,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救了我,為什麼又不告訴我,我到底哪裏露了馬腳?我做不了優秀的賊,活著不如死了。你還不如讓我死了!”沈浪說。
鍾見艾覺得,沈浪做無賴挺成功的。
總有一天,眼前這個成功的無賴會栽倒。
可他不能倒在自己手裏,倒在自己手裏,他就不能霍霍別人了。
鍾見艾希望他去禍害別人。
“你知道,做壞事要注意什麼嗎?你得學會隱身,就是做了壞事,別人也看不到你。隱身懂嗎?隱身就是和別人一樣,當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沒有人看得見你了。你得穿普通的衣服,做普通的發型。而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擁有特別的東西,比如說一個特別的紋身。”
鍾見艾說完,轉身離開,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沒了。
也許他本身就是黑暗,沈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