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琛收起指甲鉗,“現在想吃點水果嗎?”
南梔看了眼,他買了好幾種,其中那個椰子格外顯眼。
她喝了幾口,就有些喝不下了。
剩下的全讓江銘琛解決掉了。
傍晚,趁著飯前的一段時間,兩個人一起散步。
“南梔,爸爸媽媽說想過來看看你…”
“他們下午的時候給我打了通電話。”
南梔一聽,才發覺自己忘記了這檔子事兒。
之前便說過要去看二老,現在一住院,耽誤了好幾天。
“我不想跟他們隱瞞這件事,所以都告訴他們了。”
對於這件事,江銘琛糾結了好一會兒。
想再拖一陣,拖到南梔痊愈。
但終究還是選擇了坦白。
江父江母的態度其實尚不明晰,江銘琛沒有問,也不打算問。
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
他認定了南梔,今後的路再難,也要陪她一起走。
況且,這段路,他所認為的最難的時間,已經走過來了。
“有什麼事,都有我在,別擔心。”
南梔點點頭,又握住江銘琛的手。
他們依舊坐在樹蔭下的那個長椅上,周圍靜悄悄的。
“要是叔叔阿姨真的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南梔想了想,還是問了他。
“帶你私奔。”
就四個字,說得很輕巧,但又像是真心說出來的。
並不是開玩笑。
“私奔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有你在,就有家。
末了,江銘琛說:
“他們這麼喜歡你,不會不同意的。”
坐在他的懷裏,仿佛什麼都可以不再害怕。
沒過幾天,江父江母便到了醫院。
他們來的時候,南梔正在掛水。
打過招呼,放下手中的牛奶和水果。
江母握住南梔的手,“好孩子,受苦了。”
“阿姨都好久沒見你了。”
在得知南梔抑鬱的時候,江母是勸過江銘琛的,江父則認為,這是選擇與擔當的問題。
自己的兒子,需要承擔另一個人的重量,一個身患抑鬱症的姑娘。
於情於理,需要,但不必要。
這樣的認知,早就已經蓋過了對南梔的惻隱之心,一度讓江母想過勸兩人分手。
趁早了結,才不至於斬不斷。
但江銘琛的態度始終堅決。
上次給江銘琛打完電話,江母和江父聊了很多。
於父母而言,孩子是獨立的個體,尤其是像江銘琛這樣一貫獨立的人。
在這一刻,他是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是衝昏頭腦也好,是理智行事也好。
父母需要做的,是尊重。
每個成年人都清楚自己的選擇。
一些不必要的幹預,也隻是身為父母的自私而已。
綜合種種,這才有了病房裏,江父江母來看望南梔的一幕。
他們的關心,讓南梔倍感幸福——
那是一種來自親人的關懷。
多年來都未曾擁有過的愛意。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顧慮,是多心的。
-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多數病友的情況都在好轉,南梔也是這樣。
她不再去刻意想過去的事,如今對很多事情的回憶,都不至於到讓她痛苦不堪的地步。
病房裏的人都可愛又有趣,也都有自己的苦楚。
那日小護士們在討論化妝品,史閆東一下來了興頭。
他推薦了不少平價美妝,說他很專業,等以後找機會一定要給小姑娘們化一下。
而家長們舉報他時的一個原因,是他化著極淡的妝。
老奶奶一直都是很佛係的樣子,偶爾晚上睡不著,會和護士們討安眠藥吃,那樣子像極了小孩子。
中間有一天,她那個不願意相認的孩子來看過她。
那次,是難得見她情緒激動的一次。
好幾次,南梔都覺得,她沒什麼可留戀的人,但依舊熱愛著生活,因此會有這樣的選擇。
87號床的姐姐,名叫慧穎。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他丈夫每次叫她名字時,她都會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十天之後,劉慧穎出院了。
出院那天,她給病房裏人送了小禮物。
她完全好轉了,沒有剛來時的那天——那種絕望。
南梔想,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