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出好戲。
朱家是兩朝老臣,不說有多殷貴,起碼他老子跺跺腳,整個京城都得抖上兩抖。這張家的老子剛升任了九門提督正是春風得意時,兩方勢均力敵,倒不好評判誰輸誰贏了。
青嵐繞到自家姑娘身後,替她捏肩揉背,一邊道:“也不知那落水的姑娘是何許人,瞧那張世子嚇得麵色竟白成那樣,明兒個京城裏指不定又得有多少飯後餘談了。”
殷青筠唇邊的笑意漸漸斂去,暗歎自己有些孟浪。
這笑話委實不好笑。
那張衍難得癡情一回,到頭來女人還被兄弟搶去了,不說悔恨終身,便是以後想起來時定是一條血淋淋的口子,而且還是愈合不了的那種。
她自己如今都自身難保,何必再和張衍五十步笑百步呢。
“走吧,咱們去安慰安慰張衍。”
“姑娘......”
青嵐萬分不解,從前姑娘碰上這樣的事定是離得遠遠兒的,甭提是和那永昌伯世子有關的事情,這幾日卻是奇怪,回回都要自己撞上去。
殷青筠正準備起身,眼前突然晃來了一個白色身影,看著倒是清清淺淺十分良善,徑直坐在了殷青筠身邊,開口喊了聲:“殷姐姐。”
聲音恍若初春清晨竹林間散發出來的清香,清婉低吟,仿佛能蜿蜒進人心底裏去。
殷青筠唇邊的淺笑消弭於無,剛離開木欄的瑩白手指頓住了,她眼神有些恍惚,竟在顧雁婉的身上瞧出了前世裏幾分三皇子妃溫婉清秀的影子。那時的她或許心裏早就變了味,可麵上永遠都是那副不爭不搶、一派賢淑的模樣,比現在這番拙劣的演技高明太多了。
殷青筠還算客氣地朝她寒暄打了聲招呼:“顧姑娘。”
顧雁婉對於殷青筠話裏的冷淡疏離恍若未聞,芙蓉麵上笑容淺淺,好似世間最純淨的那朵白蓮,於淤泥而不染。
她眼角帶著三分薄媚,頷首笑道:“方才殷姐姐去哪兒了,妹妹四處尋不著殷姐姐,愣是將舫舟裏頭轉了個遍。”
說到這種頗為傻氣的行為,顧雁婉抬起手中小扇掩住了半張臉。
殷青筠瞧上了她手裏的緙絲團扇,問道:“顧姑娘這扇子何處買的,上頭繡的雙色芙蓉嬌豔如許,真真是好看。”
顧雁婉回道:“城中剛開的美人閣,閣中師傅最善做扇,許多姐妹的扇子都是在那兒買的。”
殷青筠輕輕頷首,目光掃過那柄精致小巧的扇子,聲音滿意道:“改日我也去那閣中請師傅為我做幾柄。”
顧雁婉溫順道:“殷姐姐貌似天仙,自然該美扇配美人了。”她視線落在殷青筠手中做工略拙劣的扇子上,笑道:“不若妹妹將這扇子先贈與殷姐姐?”
“這倒不必。”殷青筠擺了擺手,扶著小腹站起來,“先前貪口吃了好些糕餅點心,在三皇子那兒下棋時又喝了不少熱茶,這會子卻是發脹起來了,十分難受。”
顧雁婉頓時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殷青筠會同她說這個。
她剛才去樓上同三皇子喝茶了?還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