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吹起殷青筠頰邊的如墨長發,幽幽的月季香便散發了出來,絲絲繞繞蜿蜒到人心裏。
青嵐看得一怔,扯了她的衣袖攔著她,“姑娘,要不咱們還是不去了吧......那林姨娘自是不能放過的,改明兒等相爺下朝了,奴婢陪您去跟相爺說道說道。”
殷青筠嘴角依舊揚著些許弧度,被夜風一吹便冷了幾分,“同他說有什麼用,他如今整顆心都掛在林氏母女的身上,何曾管過我和母親的死活。”
這幾日她時常會想起當初在昭德殿中蕭祉審問殷正業時,殷正業字字句句都在責怪她和母親壞了他的春秋大夢。如此貪得無厭,麵目可憎之人,每每都會叫她在睡夢中驚醒。這樣的父親,有與沒有能有什麼區別。
青嵐聞言沒再開口,約莫也是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來了。
“走罷,咱們既然知道父親會偏袒她們母女,那我便再來個先斬後奏。”
殷青筠一提裙擺,瓷白的桃花麵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細微的柔光,嘴邊的笑意卻是冷的。青嵐看得膽戰心驚,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那......那等會兒姑娘記得手下留情一些......”
她跟在姑娘身邊這幾日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什麼侯爺皇子都見過了得罪了,想想陪姑娘去收拾一個小小的姨娘,頓時心裏跟吃了顆定心丸似的,倒也定了許多。
殷青筠隻輕輕地嗯了聲,提著裙擺便朝著菡芍苑走去。
菡芍苑中,殷青黎正躺在榻上小憩,映月舉著小扇正在給她扇風。
一隻毛發黢黢的黑狗跳進屋中,吐著長舌四處張皇,突然尾巴一搖向榻邊靠近,映月麵色一變,連忙驅趕黑狗離殷青黎遠遠兒的。
“快走!若叫二姑娘看見你了,非得剝了你的皮燉湯喝!”
殷青黎睡得模糊,眼睛眯了條縫兒,聽見幾聲犬吠猛然睜開了眼,便看見一個黑毛畜生伏在榻邊,她手裏頭捏著的蘭花帕子也被它叼了去。
“啊!”
“快把這個畜生趕走啊!”
殷青黎一點顧不得相府姑娘的顏麵禮儀,被嚇得在榻上直跳,直到林姨娘尋聲找來,站在門邊柔聲喚了聲黎兒。
“娘親!”
殷青黎早已花容失色,俏麗的小臉被那隻蹲在榻前不肯離開的狗嚇得慘白慘白的,“娘親,快把它趕走啊!”
林姨娘又驚又怒,由婢女扶著走上前蹲下身子抱起那隻身量並不重的狗兒,護在懷裏一下下地撫摸道:“讓我看看,來福,剛剛黎兒可是嚇著你了啊,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晚飯,咱們走。”
殷青黎雙眼直勾勾地瞪著林姨娘,“娘親!”
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如今抱著一條狗算是怎麼回事?
林姨娘回頭看了眼殷青黎,額邊垂落的一縷秀發被風吹得微揚,襯得眼眸裏澤色百媚千嬌,比那雲樓裏的頭牌花娘都不逞多讓,隻是對著自己的女兒神色冷了幾分:“你既曉得是我親生的,為何一再軟弱,你瞧那大姑娘,被陛下召進宮去又得了不少賞賜。”
她想起上回在庫房看到的宮中上月的賞賜單子,上頭既有南海的夜明珠又有北羌的沙玉鏡,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是她們菡芍苑沒撈著一件,全都充了清風苑的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