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坐在馬車中,外頭的喧鬧和糕餅香味從簾子縫隙中鑽了進來,可她捏緊了手心,額角也緊張得沁出了一絲冷汗。
青嵐在馬車外後掀起半角簾子,見她這般模樣,嘀嘀咕咕地掏出帕子遞給她,“姑娘剛才走那麼快做什麼,好似後頭有鬼追著似的。”
殷青筠接了帕子擦了擦汗,耳邊嗡隆嗡隆地十分難受。
“你再打趣我,回去我定要好好收拾你。”
青嵐抿嘴笑了笑,也不再拆穿殷青筠了。
隻是她這心裏頭又暢明了一個度。
那三皇子如今怕已經是她家姑娘的心尖尖了。往日裏相爺罵他幾句姑娘不痛不癢,如今倒是見了他,就臉紅得落荒而逃,真真是叫人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殷青筠回到殷府時,門口的小廝正聚在一處,三三兩兩說著剛才在長街上發生的事。
本就醞釀了許多的流言終於在今日眾目睽睽之下瞧到了實錘,底下的人最喜好這種權貴世家之間的熱鬧,一傳十十傳百,速度快得叫人咂舌。
殷青筠下了馬車,一襲煙青色長裙出現在了側門邊上,那些人才注意到是殷青筠回來了,連忙起身各自站好,對殷青筠行了禮。
“請大姑娘安。”
殷青筠摘下麵紗,一張楚楚纖巧的臉蛋露在人眼前,臉龐如玉脂般凝白細膩,像是被陽光渡上了薄弱的一層微光,叫人移不開眼。
她聲音清冷道:“你們剛才都在議論什麼?”
幾個小廝勾著頭,誰都不敢抬頭回殷青筠的話。
殷青筠捏了捏自己小巧瑩白的指尖,扯了扯嘴角,笑道:“父親早前還因為我說了永昌伯世子的壞話而責怪我,你們倒好,還敢聚在一處說永昌伯世子的壞話!”
幾個小廝嚇得肩膀一顫,紛紛跪下求饒。
雖說永昌伯世子行事放浪形骸,可到底也是個勳貴世子,他們身為下人是斷不敢如此當眾議論的。
殷府主母身子薄弱鮮少打理府邸,底下的人猖獗放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料今日偏偏給大姑娘聽見了,實在叫人心裏打鼓,生怕大姑娘去找管家來責罰他們。
“大姑娘息怒,奴才幾個剛才就是閑了,才口無遮攔,還請大姑娘莫要責怪......”
這種事往小裏說,便隻是底下的人嘴碎了些,為人不行。
可往大裏說,就有滋事破壞兩家交惡的嫌疑。
相爺如今正趕著巴結永昌伯,斷不會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他添麻煩,若殷青筠去找了管家來收拾他們,到時不就等於相爺也曉得了。
“大姑娘,奴才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請大姑娘饒了奴才們吧!”
青嵐幫殷青筠稍整裙擺,見這陣仗以為自家姑娘是想立威,正清了清嗓子準備替姑娘吼兩嗓子,跟前的人兒卻突然身子一轉,朝府裏走去。
誒,怎麼回事,難道隻是為了嚇嚇他們?
小廝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腿還是軟得站不起來,隻能稍稍回頭看了眼遠去的殷青筠的背影,暗道逃過一劫。
青嵐跟在殷青筠身後亦步亦趨,到了後院,殷青筠走在石子路上,長裙掃過顆顆圓潤的鵝卵石,她腳步一轉,向著陳氏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