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積雪開始融化,空氣中帶著幾分濕冷,微風一吹,連帶著後背都是一股涼颼颼的寒意。
殷青筠早早地就讓青嵐準備了一份厚禮,說是要去永昌伯府,管家卻不太願意給她撥調馬車。
“姑娘要去拜訪永昌伯夫人,不如等夫人和相爺一起吧,咱們兩家要比旁人親厚許多,總得夫人和相爺一塊兒去,才顯得更有誠意啊。”
殷慶要攔,是職責所在,殷青筠要走,是不想再看見陳氏和殷青筠。
雖說大過年的一家總是要團團圓圓的,但殷青筠今年實在高興不起來,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怕她見了殷正業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氣。
“管家不肯給我馬車也行,那我就走著去,從殷府到永昌伯府也不遠,反正我這些日子懶散了,正好多走幾步,鍛煉鍛煉身子。”
殷青筠也不管他答不答應,帶著青嵐就真的步行出了府。
殷慶看著殷青筠遠去的背影,跺腳拍手暗道難辦。
昨天他奉相爺的命找殷青筠去前廳吃飯,險些將殷府翻個麵兒來,後來才知她竟然和陳州狼狽為奸,在陳州的院子裏下了一下午的棋。
今天她倒好,是覺得不好再去打攪陳州,所以換一家?
真是奇奇怪怪,夫人和相爺和好了,這難道不是全府上下都該歡喜慶祝的事兒?
殷慶甩著袖子回府去了,心裏想著等會兒殷正業要是問起來他就當沒見過殷青筠。
青嵐陪著殷青筠走在涼風刺骨的長街上,搓了搓發涼的胳膊,問道:“姑娘怎麼不多磨磨管家,他向來心軟,您多說幾句,說不定他就給咱們一輛馬車了。”
也不至於這樣走在街上冷風吹啊。
殷青筠今天穿的披風是灰藍色的,邊角被風吹得輕揚,露出她裏邊鵝黃色柿蒂紋的冬襖來。
襖裙下是一雙素緞蕊絲紋的繡鞋,被沿途上的雪水浸濕,沾了髒汙。
“不是你說管家平日裏被我欺負得狠了?”殷青筠並未回頭看青嵐,“我若跟他要了馬車,到時候殷正業問起來,就是他的不是了。”
青嵐恍然大悟,加快腳步跟上去:“原來姑娘還是心疼管家的。”
街道上車水馬龍,兩側房屋都掛著喜慶的大紅燈籠,貼著倒福,寓意福到。
來往馬車富貴,行人喜笑,都是串門走親戚的,還有小孩子穿著一身心冬襖,拿著剛得來的歲錢,高高興興地在街上跑著,熱得滿頭大汗,被各自的父母捉回去抱在懷裏。
“以後沒事咱們就出來走走逛逛,外邊這樣熱鬧,可比那個冷冷清清的殷府裏熱鬧多了。”
殷青筠看著那些四處亂跑的小孩子,杏眸中不由露出了一抹柔意,直到被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娃娃撞到了身上,那抹柔意迅速消失,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青嵐原也被長街上的熱鬧瞧迷了雙眼,反應過來的時候,殷青筠已經別那個小娃娃撞到了。
“姑娘您沒事吧?”
她立即把殷青筠護到身後去,低頭怒視那個六七歲的男孩子。
見他衣飾氣質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小孩子,青嵐稍微控製了下自己的情緒,嗬斥道:“你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