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個個麵麵相覷,都裝作不知道皇帝三人之中的暗湧。
陳氏拉著殷青筠坐回了原位,身側一位夫人納悶地開了口:“陛下糊塗了不成?對崔昭儀竟然寵愛成了這樣,半點緣由都沒有……”
另一人笑道:“誰說不是呢,陛下不喜歡太子是人盡皆知的事,可陛下如今竟然把希望放在崔昭儀肚子裏還未出生的小娃娃身上,怪哉怪哉,要是個女孩還好,至多大家空歡喜一場……這要是個男孩,隻怕皇後娘娘往後睡覺都不安生了……”
兩人的談話越發大膽,但也越發小聲了,接下去說了什麼,殷青筠沒聽見,但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皇帝寵愛崔昭儀,大部分原因還是對陳皇後舊情難忘吧。
崔承譽提起過,崔昭儀入宮前曾改了閨名。
聞內監也曾提起過,崔昭儀總是刻意流露出和陳皇後的相似模樣。
既是刻意模仿陳皇後,那她能寵冠後宮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崔昭儀受不受寵不重要,皇帝對崔昭儀的態度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崔承譽在這其中是扮演的什麼角色。
殷青筠正要朝席位中的崔承譽看去,陳氏卻有所意識地拉了拉殷青筠桌下的袖子:“軟軟,不要多管閑事。”
殷青筠故作不知:“母親您在說什麼,軟軟聽不懂。”
陳氏臉色微冷,道:“皇後向來看不慣咱們殷家,更別提你跟三皇子還有婚約在身,皇後的事情你還想插手什麼?你是怕給殷府帶來的災禍還不夠?”
“母親言重了……”殷青筠笑道:“母親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母親說我給殷府招來禍事,就是為了把父親撇開?”
陳氏頓時瞪起她來:“閉嘴!”
殷青筠也就不說了。
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陳氏既然打算護著殷正業,那殷青筠即便是說破嘴皮子,陳氏也不見得會聽進去半分。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還有皇帝給的那道無字聖旨,危機關頭,那道聖旨能保下她想保下的所有人的性命。
至於殷正業,隨他去,看他跟著顧嚴韋一起狼狽為奸、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
……
今夜的宴會比去年除夕宴熱鬧了一些,宮中南府沒什麼新意,負責操持宴會的禮部還特意請陸皇後批準,去宮外請了戲班舞曲來。
在場眾人都不由露出幾分好奇來。
畢竟能從宮外請進來演舞的人,肯定是舞藝獨絕芳名天下的。
與此同時,殷青筠也在想,能讓陸皇後答應從宮外請來的戲班舞曲會是什麼樣的。
宮外魚龍混雜,能有資格進宮演舞的,幾乎屈指可數,唯一最有可能的,大抵就是雲樓中芳名遠揚的崔采薇了……
清倌撫琴,豔豔紅梅,那等傾麗姿態,就連宮裏訓練十幾年的舞姬都達不到那種境界。
但會是她麼?
殷青筠跟大家保持著好奇,側目望向黑漆的夜幕中被宮燈照亮的宴會入口,靜靜等待著舞姬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