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高氏一瞬間神色有些茫然。
她緩緩的走到高重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去扶他一下,卻又生生的頓住。
重重的呼吸了幾下後,她輕輕的扶起高重的一隻手。
手很重,在她指間悄然滑落。
“阿平?”她嘶聲慘叫。
那個每夜將她緊摟在懷裏的男息,無聲無息,再也不會回答她。
高氏的眼前好似水霧蒸騰般的模糊了,她的心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後,她那雙原本驚恐的眼睛,忽悠一下閃過痛色。
很快,血色湧上她的雙眸,像在她的瘋狂上又添了一把火。
突然,她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衝到謝亦達麵前低低的笑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裏湧出來,落在淺白的衣衫上,帶著觸目驚心的紅色。
謝亦達大吃一驚,退後半步:“……你!”
高氏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她的臉雪白,染了血的雙目死死地盯著高重,然後嘴一張,噴出一大口血,染紅了謝亦達的前襟。
“不”
高氏鳳眼睜大,一頭栽了下去。
謝主淵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隻是深秋,但秋風往她的骨頭縫裏吹滿了冰渣。
她的眼睛輕輕的眨動了一下,似要將原本蓄滿的淚逼進去,逼不進去,她便將金簪子尖尖的尾部用力的戳進掌心。
痛意,清楚的傳來。
她冷冷的笑了。
原來,這世間的惡人,躲是躲不過的,避也是避不開的,你要麼忍,要麼狠,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謝家,我要回去!
我以我死去的爹發誓,我會拉著你們所有人一起不得好死!
……
一具具的屍體抬到庭院裏,整整齊齊的擺成一排。
為首的官兵往牆角點上火油,油燈摔下,迅速竄出一條長長的火龍。
官兵回首看了一眼,在心裏默默念叨:“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們的人是揚州府的知縣大人,你們找他算賬去。”
黑壓壓的人群褪幹淨時,火苗已經竄得半天高。
這時,有幾條黑影從馬上匆匆落下來,為首的老者翻身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小姐,我來遲了。”
身旁三個黑衣人齊唰唰跪下,六隻眼睛裏,都是赤紅血色。
突然,他們眼睛驟然睜大,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
隻見在衝天的火光中,一個影子伏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向他們爬過來。
“快看,還有人活著!”
……
深夜的官道上,空空蕩蕩。
年輕的車夫穩穩牽著韁繩,馬車緩緩而動,隻發出細微的聲音。
李青兒蜷縮在角落裏,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道:“阿淵姐,咱們這是往哪裏去?”
謝玉淵冷冷開口,“揚州知縣家,這世間最齷齪的地方。”
李青兒捂著嘴,拚命抵製心底的害怕,“咱們還能活著出來嗎?”
“看命吧。”
謝玉淵頓了頓,又道:“命好,也許能;命不好……”了不得自己再做一次吊死鬼。
仇恨就像一團冰冷的火焰,能以人的五髒六腑為引,頃刻燒出一團異常的冷靜。
謝玉淵平靜的開口:“到了揚州城,我和謝二爺說,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