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想著那夜將她從床上揪起來的手,慢幽幽地站起來,“祖母,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失禮片刻。”
“去吧,去吧。”
謝太太忙著在謝府女眷跟前訴自己做嫡母的苦,不耐煩的揮揮手。
謝玉淵給阿寶遞了個眼色後,匆匆追了出去。
追出一段距離,她輕輕喚了聲:“三叔。”
謝奕為身形一顫,頓足,回首見是個陌生的少女,眉心緊皺,“你是哪個房裏的?”
謝玉淵迎上去。
男子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被汗漬浸過的酸腐味,她沒有嫌棄避開,反而靠近了半步。
“三叔,我是阿淵。”
“阿淵?”
謝奕為喉嚨一緊,眼中難得的露出一抹柔色,“你叫住我幹什麼?”
謝玉淵正要說話,隻聽前頭的謝管家拖長了調子,半陰不陽道:“謝三爺,這一百兩銀子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小的今天一堆的事兒,可沒功夫在這裏等你。”
“主子說話,也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謝管家,若換了別人,我今兒非掌嘴不可。”
謝玉淵柳眉一豎,臉板得嚴肅,聲音中帶著為人主子的威嚴。
謝管家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搶白過,就是老爺、太太都對他客客氣氣,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給我離遠點,我有話和三叔說。”
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三小姐這樣不知輕重的罵他……謝管家目光微微閃動,然後城府很深的笑了一下,“是,三小姐。”
忍一時風平浪靜,反正想讓三小姐死的人很多,自己就在邊上看著,到時候狠狠踩上幾腳,也就抱了今日被罵的仇。
謝奕為見這個侄女連謝管家都敢得罪,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這丫頭膽子倒不小,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當然知道!
若不是事情緊急,謝玉淵萬萬不會把謝管家得罪了,這胖子表麵看著一團和氣,實際上心思暗沉,慣會見風使舵,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如果不來這麼一下,又怎麼讓三叔相信,自己想與他交好呢!
“三叔,他是什麼人,我懶得管;但你是我的三叔,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三叔不打算給侄女什麼見麵禮嗎?”
謝奕為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自己最近窮得叮當響,全身上下摸不出半兩碎銀子來,哪還有什麼錢買見麵禮。
“三叔沒給侄女準備見麵禮,侄女卻是給三叔備下了的,阿寶,快去青草堂拿。”
“拿什麼?”阿寶夢遊似的問了一句。
謝玉淵故意板著臉孔數落她,“現在的丫鬟啊,做事都不用腦子,在羅媽媽的匣子裏,拿五張過來,快去。”
“噢!”阿寶嘴裏雖然這樣答著,還是一臉的懵。
“不明白,你問羅媽媽就行。”
謝玉淵補了一句,轉身,顧不得閨中女子的教養,伸手扯了扯謝奕為的袖子,“三叔,要不去我的青草堂坐坐。”
謝奕為的身體一下子僵住。
他已經一個月沒有沐浴了,身上的味道是什麼樣的,心裏很清楚。這丫頭不僅沒有下嫌棄,還和他頗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