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世世代代都是漢人,我祖父高斌便是頭一批通過科舉入為官,大莘國許多法典均出自他之手。”
高櫟與有榮焉道:“熙帝見祖父博學多才,奉為帝師,熙帝諸多兒子中,祖父最看中的是當時還是四皇子的先帝。後來太子二立二廢被囚禁,儲位空缺,諸皇子紛爭愈演愈烈,引出九龍奪嫡。祖父力挺四皇子,與大將軍白方祖一道,成為四皇子的左臂右膀。”
謝玉淵眉頭緊鎖,怪不得高家先人在朝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原來有從龍之功。
“先帝順利登基,出乎世人意料之外,坊間眾說紛紜:有說先帝拭父篡位,有說他篡改詔書,一時舉國嘩然。而先帝為了鞏固帝位,消除異己,將兄弟手足殺的殺,圈禁的圈禁,流放的流放,除了與他交好的十三皇爺,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謝玉淵心中連連冷笑,內宅之爭尙且是你死我活,更何況是皇位之爭,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坐不穩那江山。
“先帝四子,也就是當今天子,自五歲開始就養在他祖父熙帝跟前生活,和祖父熙帝的感情,比和先帝的感情要深,除了祖父外,他最敬重的人是八皇爺和十七皇爺,但這兩個人都慘死在先帝手裏,所以,他一心認為先帝是個暴君。”
謝玉淵的心,突然被一根繩子吊了起來。
當今天子不喜歡先帝的所作所為,自然也不會喜歡先帝的重臣。高家的悲劇,原來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
“那……舅舅,先帝的上位是明正言順的,還是和傳聞所說的那樣,是篡了位的。 ”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異樣,連油燈都有些不太平的跳動起來,讓人覺得心神不寧。
高櫟冷笑一聲,“民間的傳聞和野史的東西根本不可信,九龍奪嫡時,先帝是用了些手段進入熙帝的視野,但要說拭父篡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玉淵心裏咯噔一下:“舅舅為什麼這麼肯定?”
“很簡單,熙帝駕繃時,祖父就在龍塌前,同在的,還有其他幾位重臣。熙帝頒口諭時,所有人都聽到了。”
“那為什麼還有這樣的傳聞從宮中流出來?”
這話一出口,高櫟神色一變,他整個人好像被凍在了原地,目光死死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長姐說得不錯,這孩子果然聰慧。
“很簡單,想詆毀一個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往那人身上潑髒水,再加上九龍奪嫡那幾年,先帝根本不是帝位最熱門的人選,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流言。”
被潑髒水這事,謝玉淵上輩子感受太深,嘴張了幾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高櫟低聲道:“先帝坐了皇位,高家簡在帝心,一時風頭無兩。我的姑姑就是先帝親自指派到當今天子身邊的,堂堂高家大小姐,飽讀詩書,十指不沾陽春水,卻從一個小小的使女開始做起,十年後,連先帝都看不下去了,才一紙諭令,讓姑姑由使女上升為側妃。”
謝玉淵在心裏默默的替她的姑婆掬了一把同情淚。
“父子關係既然這樣,那麼父親所喜歡的,必是兒子所厭惡的,姑婆就算是晉位為側妃,風光也隻是表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