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宴的那天,天氣格外悶熱。
謝玉淵剛起身,便出了一身的汗。
京城的夏天,比著揚州府要熱不少;而府裏供應的冰盆卻比揚州府的少,每個院裏一天隻供兩盆。
謝玉淵雖然有銀子,卻不敢露富,她怕娘中暑,就把兩盆的冰統統擺到她屋裏。
“今日出門,簡單些,能不穿戴的盡量不要穿戴。”
阿寶端了臉盆走進來:“小姐總說簡單,簡單,奴婢可聽說四小姐為了今兒,還到外頭做了新衣裳,買了新頭麵。”
“誰掏的銀子?”謝玉淵下意識的問。
阿寶氣得瞪了自家小姐一眼,怎麼一開口就是銀子銀子的,金枝玉葉一般的大家小姐,總操心這些俗物做什麼。
“聽說是邵姨娘掏的私房,太太暗下也貼補了些。”
謝玉淵幽幽地看了羅媽媽一眼,“看來,邵姨娘的私房,還挺多,經得起折騰。”
羅媽媽會心的笑笑,從妝奩裏掏出一隻碧玉簪子,“阿寶說得對,再簡單也不能失了禮,小姐今天戴這個?”
謝玉淵掃了眼,隻能妥協,“那就戴這個罷。”
一切打扮妥當,她給高氏請了安,帶著阿寶和青兒去了福壽堂。
進屋,一股清涼撲麵而來。
玉淵看了看,堂屋的四個角都擺著冰盆,心裏不由的冷笑了一下。
“阿淵來了,快給大伯母瞧瞧?”
顧氏把人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笑道:“連你二姐都比不上,更別說你四妹妹,你站在你四妹妹身邊,活脫脫就是個丫鬟。”
謝玉淵一聽這話,迅速瞄了謝玉湄一眼,心裏暗暗吃驚。
也難怪顧氏口氣帶著酸,今天謝玉湄打扮的真的跟天仙兒一樣。
上著粉色短腰繡羅襦衫,下係粉白變淺紫遍地灑金裙,頭上左邊一隻瓚珠蝴蝶滴紫翡流蘇釵,右邊一朵石榴絹花,一對綠寶石耳環耀眼晃動,如弱風拂柳一般。
腕上兩隻翠色欲滴的玉鐲,走起路來環佩叮當,端的是青春亮麗。
謝玉淵暗下估了估,光這兩隻鐲子,就要近千兩的銀子,一身行頭加起來,價格不菲。
看來,邵姨娘為了女兒能嫁進高門,下了狠心!
謝玉湄一看謝玉淵的打扮,眼裏的鄙夷掩都掩不住,什麼玩意,素淡的像個丫鬟似的,一副窮酸相。
她是去侯府坐客的,還是去侯府丟人的?
謝太太和邵姨娘對視一眼,眼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銀子可真是個好東西,那個小賤人其實比四丫頭長得漂亮多了,但如今兩人站在一起,一個素淨,一個明豔動人,根本不分上下。
邵姨娘這時,才算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一回去侯府坐客,她是咬咬牙才給女兒置辦了這麼一身行頭。
兒子說了謝玉淵那個小賤人慣會勾人的,她怎麼著也得防著她獨美於人前。
女兒就算不能嫁進陳家,嫁到侯府做個少奶奶,也是件極好的事情。
謝太太見時辰不早,臉一肅道:“今日去侯府,一言一行都得有大家小姐的規矩,別讓人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