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夜飛奔到的時候,眼裏的血色湧上來。
冰天雪地,他的阿淵就這麼直直的跪著,身下連個蒲團都沒有,纖細的背影像一把匕首,直刺進他心口。
雖然他知道這丫頭心智聰明,這一場決裂是借力打力,但心裏還是升起了滔天的怒意,尤其是當他看到她半邊臉上的血漬時,那股嗜血的殺意自周身而起。
然而,隻一瞬間,他便不動聲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將殺意壓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無能為力的悲憤。
這悲憤恰到好處的讓龍輦上的寶乾帝看見,寶乾帝心頭的火直衝雲霄。
“來人,用朕的禦駕送安親王夫婦回府。”
“是,皇上。”
“皇後失德,禁足三月,罰奉祿半年,六宮事宜,由令貴妃代為操持。”
陸皇後當即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皇帝口中說出來,她的臉色一片慘白,泣聲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冤枉?”
寶乾帝冷哼一聲,咬牙笑道:“朕冤枉你什麼?是冤枉你把宮人送給十六做妾?還是冤枉你忌憚十六與你兒子搶皇位?”
他這話說得狠毒之至,幾乎是要置人於死地,陸皇後驚呼一聲,當即跪下伏倒在地,連哭都哭不出來。
寶乾帝遠遠看著她,輕聲道:“我怎就忘了,你終究是要替他做打算的。”
“皇上”
陸皇後胸口一陣疼似一陣,隻覺得氣兒都喘不上來,身子一歪,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宮人們呼天搶地聲音中,李錦夜大步走到玉淵跟前,手一伸,將人攬進懷中。
四目相對,玉淵心驚肉跳地看到了李錦夜眼中的怒意,心裏哀嚎一聲,完了,他生氣了!
……
李錦夜是生氣了,回王府的路上繃著臉一言不發,像玉淵欠了他十幾萬兩銀子似的。
玉淵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她知道他在氣什麼?
氣自己擅自作主,氣自己不閃不躲,硬生生挨一巴掌;氣自己大冷的天,往雪地裏一跪……
他所有的氣,都來自對她的心疼。
玉淵把臉湊過去,不甚誠心的開口:“哎啊,我的臉好疼啊,是不是破相了,會不會留疤啊?”
李錦夜耳畔“嗚”地一聲,喉頭發堵,卻強忍著沒去看她。
玉淵兩條眉毛擠作一團,擠出一張討債的臉:“李錦夜,我膝蓋也好疼啊,一定是著了涼氣,要不,你幫我揉揉?”
李錦夜生硬的調整了一下表情,連眼風都沒挪過去。
哎啊,還不睬她?
玉淵一時無計可施,頭耷拉了下來,剛耷拉不到片刻,她又倔強的抬起來,近乎低聲下氣的說:“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要哭了。”
李錦夜咬一咬牙,將心一橫,手一掀簾子,人便跳了下去,“來人,我還有事,你們送王妃回府。”
這話,像是一盆涼水把玉淵澆了個透心涼。
自己已經知道錯了,一路也陪著各種小心,還腆著臉哄他,誰知他卻還……自己這樣行事哪裏錯了?
事出情急,不該將計就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