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下了。”
“可都能做到?”
謝奕為一咬牙,“能。”
“你自入我門下,便要我賜字,這字我遲遲未賜,今日為師送你二字:子與!”
“子與謝先生賜字。”謝奕為早就泣不成聲。
寒老先生寬慰一笑,手臂撐著炕沿慢慢睡下,眼睛裏的光亮慢慢隱去。
“最後,再幫我帶句話給阿淵,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需得盡人事,聽天命。”
玉淵得訊趕到的時候,老先生已涼了身體,嘴角含笑而去。
她強忍眼淚,命江鋒好生操辦老先生後事,等問得老先生有話留給她時,方才淚如雨下。
一旁的李錦夜琢磨著老先生話裏意思,心裏微微含酸,情深不壽說的是自己,慧及必傷說的是阿淵。盡人事,聽天命,說的是登頂之路。
謝奕為腫著兩隻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王爺,勞煩派人將先生送到我府上,我要以父親之名出殯。”
李錦夜沒說話,隻拿眼神去看玉淵。
玉淵張張嘴,想說什麼,終是咽了回去,無奈的點點頭。
……
一個時辰後,寒老先生的棺槨移步謝府。
雖然老先生去得倉促,但在收拾他房間時,發現一應白事所用之物,他都早早備下了。
老先生將自己的身後事,安排的從從容容。
三日停靈,謝奕為沒有讓任何人陪著,獨自一人苦守。江亭、江鋒在一旁幫襯,一應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永昌侯沈家派長子長媳過來吊唁,又送來兩個做慣紅白事的管事過來幫襯。
謝家大房盡數出動,隻謝老爺聽到兒子以父親之禮替教書先生辦喪事,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嫡親老子還好好活著呢?
這王八蛋是故意在咒他死吧!
可心裏再恨,卻是不敢鬧騰的,隻把一肚子火撒在了大房諸人身上,一會嫌棄送的白禮多了,一會嫌棄往老三那頭跑得太勤快了。
顧氏對公公一籌莫展,向男人訴苦,可苦還沒有說出口呢,男人甩甩袖子便走。
顧氏正自己給自己找心寬呢,突然聽下人來回稟說,菊花院的那一位突然暈倒了,要不要請大夫來診診。
顧氏一聽菊花院,額上的青筋一根根冒出來,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
大夫匆匆而來,診完,笑眯眯的衝顧氏道:“恭喜大奶奶,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母子均安。”
“我的親娘哎!”顧氏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竟一頭栽了下去。
……
在寒老先生走後第二天,程潛和孫焦獲皇帝批準離京。
當夜,二人在綠柳居宴請李錦夜,這一回的酒,淺嚐即止,三人聊了一夜的話。
翌日一早,兩位將軍啟程,李錦夜不曾相送,隻派老管家將玉淵為他們準備好的藥材送上。
就在老管家送完人,回到王府時,原神機營副將,現任神機營主將的吳楚奉皇帝旨意出京,攜三十暗衛入鎮西軍營查涼州那一戰。
消息於一個時辰後傳到李錦夜耳中,他剛剛上完朝回來,玉淵將他的頭發打散了,重新為他細細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