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管氏回了趟娘家,把兒子交給娘家人照看幾日。
臨走,她對老父親道:“我是謝家婦,別無選擇,可這孩子還小,總想為他求個活路,還請父親收留。”
管老爺沉吟半晌,道:“他姓謝,真到了那一天,父親就算有心想留,也留不住。不過,我瞧著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且再看看吧!”
老父的話,讓管氏吃了顆定心丸,回到家學著安親王府關緊大門,縮著尾巴度日。
與安親王府,謝府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福王府還有陸府。
這兩個府門口,幾乎天天被堵得車水馬龍,連看門的小廝都因為賞錢,而發了一筆大大的橫財。
皇帝病著,福王到底不能高興的太明顯,寧國公府卻是在府裏連擺三日流水宴,歌舞升平!
無人知道,陸征鵬心裏其實也上上下下的忐忑著。
自打安親王下獄後,上頭那位再無動靜,這樣的安靜在旁人看來,也許是老皇帝在猶豫要如何處理安親王,但他卻想多一層皇帝會不會是起了疑心呢?
陸征鵬忐忑了幾天,實在摸不清皇帝的意思,於是下令府中不許再設宴,又親自把那十幾個暗衛的事情處理了一遍。
這邊寧國府剛剛消停,那邊永毅侯的獨子江元亨不樂意了。
有日晚間,喝多了幾杯酒,帶著一幫人殺氣騰騰地衝到國公府門口,對著緊閉的正門撒了泡騷氣衝天的尿,還在門口叫囂著蘇長衫的名字。
受此大辱,衛國公府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敢露麵。
衛國公稱病不出。
江元亨越發得意的囂張起來,命小廝天天往衛國公府門口撒尿。
這事落在蘇長衫耳中,他冷笑一聲對前來給他行針的玉淵道:“人在高位,看到的都是一張張笑臉;一旦失勢,連條瘋狗都能咬上幾口,我倒要看看,他能囂張幾天!”
玉淵撚著手裏的針,手起,針落……
等最後一根針下完,她才慢幽幽道:“積善之家,必有餘年。別說一個小小的永毅侯府囂張不了幾天,便是大莘照此下去,也總有雨打風吹去的那一天。”
蘇長衫臉色嚇得蒼白:姑奶奶,你可真敢說!
玉淵的話卻不止如此,“大莘開國以來,多少次外族入侵,都安然無事;一場涼州之戰,卻是大大的傷了元氣。可見,國與家一樣,從外頭殺過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短短幾天,蘇長衫的臉上已經瘦脫了相,這話在他心裏盤回了幾個來回後,臉色越發的難看,一時竟有了幾分蒼老之色。
玉淵知道自己話講重了,忙道:“你也別多想,好好養著身子是正經。”
蘇長衫看著她,苦笑道:“你這話,真該讓龍椅上的那一位聽聽。”
“他高高坐著,能聽進什麼話?會說阿諛奉承話的,都是小人;君子寧折不彎,近不了他的身,真話聽不到他耳朵裏。”
玉淵垂下眼簾:“我走了,你歇著!”
“高玉淵!”
蘇長衫喚住她,他朝大慶、二慶遞了個眼神,二人立刻掩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