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恒一進門,就一臉歉意道:“剛剛府上有個客人,勞王妃久等了。”
玉淵也不說穿,邊行禮,邊說道:“大人公務繁忙,為國為民,真真是辛苦啊。”
周啟恒八麵玲瓏的人,什麼場麵沒見過,豈會在乎這一句不痛不癢的嘲諷,還以淺笑。
玉淵這時仿佛才看到公主和駙馬,相互行過禮後,她對著公主正色道:“上回的事情,王爺和我都記在心裏,先謝過公主了。”
懷慶深目看她一眼,“一點小事,別放在心上。”
玉淵見她隻字未提李錦夜救她一命之事,也不惱,淡淡道:“受人恩惠,自然要謝,更何況在王爺和我心裏,那不算是小事。”
這話,簡直就是在懷慶臉上,狠狠的打了一記巴掌,打得她生疼!
想著周府暗中的交待,她歎了口氣道:“玉淵啊,我雖貴為公主,但到底是出嫁女,有些事情也身不由己。”
“趨吉避凶是人之本性,公主便是不說,我也理解!”
懷慶一聽這話,心中熨帖的同時,又生出幾分疑惑,“那王妃這一趟是……”
玉淵道:“既然公主問起,我就開門見山了,我這一趟來,是想幫世子爺退婚。”
“什麼?”
懷慶一聲驚呼,目光唰的向公公看過去。
饒是周啟恒猜破了頭,也沒猜到他們這一趟,原是為著退婚來的,暗鬆口氣的同時,臉上佯怒道:“王妃這是說的什麼話,這門親事是皇帝親賜,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容得下你、我出爾反爾?這是欺君之罪!”
玉淵本還想往下說,聽他嗬斥的如此理直氣壯,反倒不往下說了,端起茶碗,慢條斯理的撥弄著茶蓋,全然不顧周啟恒快要瞪出來的眼睛。
一旁的謝奕為見玉淵突然收口,心中大叫了一聲好,對付這種得了便宜又賣乖的人,就該用這種法子。
遞到腳下的梯子,突然被抽走,周啟恒再想順勢往下爬,可就難了,一時間,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口氣生生的卡在喉嚨口,差點沒把他給憋死。
一時間,花廳裏安靜了下來。
餘氏見老爺下不來台,拚命給兒子遞眼色。周允沒法子,隻得咳嗽了一下,拿眼神去求自個媳婦。
懷慶看不慣公公裝腔作勢樣子,故意裝著沒看見,一口一口的喝著茶。
直到眼角餘光看到周允的臉憋得通紅時,方才幽幽開口道:“王妃,退親是誰的意思?”
公主開口,玉淵立刻給她這份薄麵了:“這並非我的意思,而是世子爺的意思。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世子怕耽誤了周小姐的大好前程,將來跟著他吃苦。不過……”
玉淵拖長的調子沒有再往下說,薄麵給了公主,並不意味著她不反擊。
在周府眾人的神經都緊繃成一根弦的時候,她方才輕聲道:“但若周大人執意想讓周小姐嫁過來,不怕她將來被牽連,這婚不退也是可以的。”
皮球踢到周啟恒的腳下,周啟恒這才明白,這是安親王妃故意將他的軍。
但薑還是老的辣。
周啟恒扶著稀疏的幾根胡子,道:“我們周家也就這一個未嫁女了,不瞞王妃說,這丫頭主意大,很多事情需得她點頭了,我們做父母的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