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郎要出天齊廟,衝天炮馬飛熊給領到了西南角兒的聞鯨樓,鏢師王三爺給開的門兒,到了這個地方就算出了廟了,幾位好漢先走了,七郎上樓等著王三爺給換衣裳。那麼七郎自己在這屋呢,剛剛坐定,就聽見樓下是人聲嘈雜,不少人在那兒嚷嚷,別跑了打死國舅爺的凶手啊!在這兒哪!快來捉拿要犯啊……嗯?楊七郎就愣啦,難道說是知道我在樓上呢嗎?推開窗戶朝樓下一張望,不是奔這兒來的,是奔山門那邊兒去的,遠遠就瞧見了,山門口兒閃身出來一位,一身兒黑,黑臉、大個兒,太像自己了,這幫子人圍著要抓的正是此人,誰呢?就是從大同來的公子哥兒劉子裕。

他是怎麼跑到山門這兒來的呢?回到前文書交代另一枝的事兒。七郎剛剛上台要打擂,這擂台下就有人到太師府去送信兒。頭一撥兒送信兒的是兵部侍郎傅鼎臣和南台禦使黃玉派的人,這倆狗官被鄭印逼著給小黑虎史文斌掛完了號以後,怕出什麼意外,就派人趕緊到太師府去送信兒,請太師火速來天齊廟,看看怎麼對付這位汝南王。潘洪聞聽此信,啊?今天來了一位身高過丈的黑大漢?是汝南王親自領著給掛的號?這會是什麼人呢?來不及多想,趕緊吩咐韝馬,剛騎上——二一撥兒傳信兒的就到了!來的是大管家潘福,給老賊報喜來了,說來打擂的武生史文斌已經叫三國舅給打趴下了,老太師您就不必移動虎駕啦!潘洪剛上馬,一聽這個信兒,哈哈大笑,“我兒果然是天下無敵,何勞老夫擔驚受怕。”下了馬回到府裏坐下來,正跟這接茬兒品茶聊天兒呢,傅鼎臣和黃玉又派二管家潘壽來給報信,說又上來一位黑大漢,三國舅恐怕不是對手,還請老太師火速到天齊廟來。把潘洪氣得上去啪啪給潘壽倆大嘴巴,叫你說喪氣話!啊?剛才就說三國舅要輸,我都上了馬了又跑來說贏了,你們這幫奴才!不去了,就在家裏等著,你們看看,準又得來一個,告訴我沒事啦,不用去了。正說著呢,外邊噔噔噔噔噔噔噔……跑進來一個小子,誰呢?三管家潘安,氣喘籲籲,上氣兒不接下氣兒。老賊又是一通大笑,“怎麼樣?我講的嘛,我兒不會輸的,小潘安哪,算你來得快,來呀,有賞!”潘安急了,“哎喲,我的太師爺喲,您怎麼還跟這坐著哪!三國舅他……他……”潘安心裏話這個話我可怎麼說啊?一著急,幹咽吐沫說不出話。“啊?”老賊潘洪一瞧他這個樣,知道不妙,“潘安,你待怎講?你家三國舅,他在台上被來人打下擂台了麼?”潘安直捯氣兒,“那、那倒沒有!”“嗯……”老賊心安了,“嗨,說了半天,我兒潘豹還在擂台之上?”“對呀,三國舅他人還在擂台之上呢!”“哈哈,我就說來,我兒潘豹無敵於天下,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不、不是,老太師,我說了您可千萬別著急呀,他……三國舅,在擂台之上,叫來打擂的山後應州人石大力活活地給劈為兩截兒!我們國舅爺他、他可是一命嗚呼嘍!”潘洪一聽,什麼?哦,死過去了。全家老小都湊上來給老賊胸前抹、背後拍,總算是給撅回來了,“老太師、老太師,您趕緊醒醒!”老賊蘇醒過來,“哎……我的嬌兒哪……”哭了兩嗓子,騰就坐起來了,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怎麼著?老賊一甩鼻涕眼淚,“得啦!好個山後的石大力,竟敢大膽打死朝中的大將,必是謀反的賊子!這還了得?來呀,給我傳喚八家禁軍都統領,咱們馬上遘奔天齊廟,老夫我要前往天齊廟去捉拿反賊!”

等老賊帶著人馬趕到了曹門外天齊廟,吩咐禁軍將校分兵四門把守,誰也不讓出去。老百姓隻能是挨個兒地往外走,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搜身盤查,看看這山後武生可曾藏身於其內。這兒正查著呢,忽然間看見了一位,正是打擂之人哪,呼啦……有見過的幾位監擂軍卒就把這個人給圍起來了。誰呀?大同府來的那倒黴孩子劉通劉子裕。七郎力劈潘豹,劉子裕在底下看著著急,這,這應當是我來的呀,應當是我來這兒攢底的呀!嗨!直後悔自己上台晚了。所以說七郎這兒剛打完潘豹,他就來了,想接茬兒打擂奪先鋒,叫鄭印給支到後頭去,你得先去標名掛號。劉子裕挺聽話,轉到後罩樓後頭一看,人早沒了,這些人名為監擂,實則就是監護三國舅的,潘豹叫人給打死了,還能跟那兒管掛號嗎?早就跑了,送信兒的送信兒,圍廟的圍廟。偏趕上這時候這天齊廟叫當兵的給封上了,您想出廟?對不住,您得奔南邊山門,那兒給您挨個兒查驗盤查,我們這兒,一個人也不給放!一邊跟你說著,這當兵的就把大門給關上了,您走山門啵!劉子裕掛不成號,這氣就憋在肚子裏了,翻身又回來再要找楊七郎,這廟裏早就亂啦!戲台這院子裏是什麼人都沒了,劉子裕心說,不叫我上擂台我也得和你碰碰,看看到底是我厲害還是你厲害!這小子就好逞強鬥狠,一心想混個天下無敵的名頭,好回去在父老麵前顯擺自己的能耐。就這麼,急得他是穿廟而出,一邊找人,一邊往外走,他這身量兒高力氣大,人群再怎麼擁擠,架不住他這勁頭兒,紛紛相讓,劉子裕就快擠出到山門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