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在極北之地生活足足千餘年，這些來自中原，又與各個種族混居的漢人後裔，雖然仍舊能夠說出一口流利的古漢語，但大部分習性已經改變。
比如奮力擊殺，暢快淋漓時，他們吼的不是殺，而是近乎於野獸般的咆哮。
強壯的體魄賦予他們遠超常人的肺活量，粗重嗓門發出的聲音，更是豪邁非常。
令人熱血沸騰的是，他們喜歡肉搏！
沒錯！
在如此激烈而煙花繚亂的戰場上，他們在將背後長槍投擲幹淨後，玩起了肉搏！
蒲扇大的巴掌撥開刺來長槍，手腕抖動，猶如捏想毒蛇七寸的手法一般，落在騎兵喉嚨處。
沒有太大的聲響，也沒有太大的動作，當粗糙手指劃走，屍體也隨之滾落。
使狗國的戰士，就像橫欄在洪流前的巨網，在波濤洶湧中，將漂浮物盡皆抵擋下來，哪怕有漏網之魚，站在冰城城牆上的悍婦們，也能輕鬆將其擊殺。
突厥主將諾魯，看著麾下飛蛾撲火般的軍團，一時間有點兒走神。
在大草原征戰數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情況。
當然，在他記憶深處，似乎有著與此相似的一幕。
那還是上一代薩滿回歸狼神懷抱前，給還是幼童的自己講的故事。
傳聞上古時期，北域有犬戎、鬼方兩部。
犬戎自然是大草原部落的祖先，僅憑中原人給起的這個名字，便知曉與現在崇拜狼神的突厥關係。
而鬼方，卻令所有人都陌生非常。
據上一代薩滿講，他們膚白發長，目赤麵凶，高大魁梧，力大無窮，雖然人數稀少，卻是犬戎與中原最為恐怖的敵人。
傳聞千年前殷商武丁討伐鬼方，舉全國之力三年方才取勝，為了震懾遠遁極北之地的鬼方殘部，更是鑄造了絕世神器。
在很小的時候，諾魯聽慣了這些故事，什麼力能挽馬，倒拽九牛，開山救鹿，腳踏成坑。
當初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更是悄悄潛入過玄之又玄的刀穀，可惜，還未進入穀內，他就差點送命。
諾魯也因此相信上一代薩滿講述的一切，如今看著除了膚色與傳聞並沒有什麼區別的野人，他懵圈許久後，第一念頭便是遭遇到了鬼方殘部！
但身為突厥先鋒將軍，他的職責就是掃清前方一切障礙。
因此，他不能退！
哪怕兩萬鐵騎全部折損，也不能後退！
“殺！”
諾魯大吼著抽出大可汗賜予的巨劍。
這是前段時間與西部達頭決戰時，從一個色目人手中搶來的武器。
沉重，卻比彎刀鐵槍更加實用！
諾魯策馬狂奔，徑直衝向最高達、最強壯，殺的最歡快，頭戴雞毛的野人首領。
那個家夥一路衝殺，沿途騎士無不是人仰馬翻，那所向披靡的氣勢，令他想起苦海之戰中，從己方軍團裏搶走狼圖騰的可惡光頭。
近了！
更近了！
策馬狂奔的諾魯，發現對方並沒有注意到突襲的自己，心中閃過一絲喜意。
可當他正要揮動重劍，想要斬下對方碩大的頭顱時，一股劇痛自胸口傳來，隨後便是天旋地轉。
在失去知覺的前一刻，諾魯看到那個野人抽槍橫掃，大跨步快速離去。
他，竟然沒有看自己一眼！
“噗······”
“狼神在上，英勇的將軍死了！”
“將軍死了！”
“旗！戰旗！那個野人奪走了戰旗！！！”
········
三十裏外，楊爽抖動韁繩，令前方拖拽雪橇的馴鹿再次加速。
其身後，楊阿五與李無衣緊緊縮在狗屁睡袋裏，而奴二則是警惕的環視四周。
“大都督，您有沒有察覺到，狗國的人，有點不正常？”
“嗬嗬·····”楊爽輕笑，“《汲塚周書》、《易經》、《山海經》、《古本竹書紀年》、《史記·殷本紀》等書中有過記載。”
“鬼方，長居北域，膚白發長，目赤麵凶，高大魁梧，力大無窮。後來，武丁北伐，三年而克，鬼方遁逃極北之地。如果所料不差，那個狗國國王說的應該是假的，什麼祖上來自中原，怕不是從中原掠奪了許多漢人吧，要不然為何男人隻會狗嚎，而女人卻會古漢語？至於為什麼會幫我們，各取所需罷了！”
說完，楊爽瞄了眼被另外幾條馴鹿拖拽的囚龍刀，心中閃過一絲猶疑。
事實，真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