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淳眸光盯著她,感覺她眼中的不信任漸濃,直到她的唇齒發白,他才驚覺到她在發冷,而且冷得無法自製地顫抖起來。
知道這女人一向都手腳冰冷,卓少淳蹙起眉頭,扯下自己的西服,一把蓋在蔚靑的肩膀上:“逞什麼強?冷死了活該。”
“別含糊其辭,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無論直接或者間接,你給一個答案我!”沒有像平時一樣照單全收,蔚靑一手把西衣服扯下來,砸在他的腿上,上次他警告過她的話曆曆在目。
卓少淳終於被她惹起怒意:“蔚靑,你非要維護姓易的人嗎?”
他也是剛剛收到易冉的消息,但是眼前這女人一直在為易家伸張正義,是個男人都會沉不住氣,何況他根本不屑去解釋點什麼!
兩人轉眼就變為怒目而視!
片刻,
蔚靑凝視著他的眼,良久良久,終於咬著牙:“這件事,最好讓我知道與你無關
,大家都說卓少不能惹,我就是惹上了你這種男人半年,卓少淳,你今天的態度,我很失望——”
擰開車門,蔚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兩步跨下車。
外麵冷風一吹,她任由秀發飄灑在肩,單薄的黑色長裙讓她倍感冷清,隻是蔚靑沒有再回頭,沿著前路走去——
巫仁在車外扔了煙頭,看了看漸行漸遠的夫人,回頭,他看到了車內垂臉看著毛衣和西服的男人,不禁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警察局那邊派了人去療養院,徹查了整件事情,還有一些後續的工作。整個過程,易睿臣在處理著,恢複冷靜後的他,有條不絮地處理著一切善後。
報告出來了,易冉老頭是跌倒在地,一整晚沒人發現,心梗突發性身亡。至於是被推的還是自己跌的,還在進一步查證中。
療養院的人這回可是扛上和易氏總裁打官司,輸家是必然的,整個療養院都人心惶惶,特別是護工們,她們都生怕這事會牽連到自己。
蔚靑自然也到了現場,跟著易睿臣忙前忙後處理著一些瑣碎的事情,當她還是易冉的兒媳時,對方待她不薄,就算當初她拿下易氏,易冉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還期待著她能再嫁一次回來。
就看在易老爺子的份上,蔚靑這一趟可是盡心盡力。
奔波的日子長了,易睿臣精神越來越低落,蔚靑看到他這樣,走過來輕聲對他說:“去休息,一切由我來。”
“靑,我還可以撐著。”易睿臣連笑容都艱難,蔚靑看見他那樣子實在讓人擔心,“我說過我能行,你回去。”
蔚靑處理完易冉的後事,還訂好了下葬的日子,警局那邊的人她基本打發得差不多,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
下葬那天,墓園裏陰雨連綿,
易冉生前認識的人不少,但為避免滋擾,蔚靑還是決定把儀式盡量低調。,她穿上一身黑色的套裝,井井有條地打理著一切。
易睿臣默默地看著蔚靑在做這些事情,他不禁想起當年,這個女人曾為自己打下易氏的那片歲月。還有剛進入班裏的歲月,他遇到仗義幫忙的蔚靑班長——
她還是那個獨立的蔚靑。
歲月改變了人,但她還是一點兒都沒變過。
有她打理的日子,真是好。
儀式還沒開始,大家都在一旁的空地裏休息著,下屬拿了幾把大傘,遮擋住了陰雨連綿的天氣,蔚靑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也在指揮著一切的進度。
遠遠有個黑影,身後有傭人打著傘,蔚靑回頭一看,看到了姚雲娜一襲素黑色的打扮,已恢複苗條的身材,她的後麵有傭人抱著一個孩子。
姚雲娜自然看見蔚靑,她一語不發,從傭人的手裏抱過孩子,與易睿臣並肩站在一起,靜靜地凝視著那塊墓碑。
蔚靑站在後麵,她能幫的,基本已經幫忙到了。
人總算到齊了,隨著悲涼的音樂聲,大家看著易老爺子的盒子徐徐放下。
蔚靑呆呆地看了一會,受悲涼的氣氛感染,想起易老爺子一生為人低調,沒做過為難人的事,不禁眼眶濕潤,也許以前易老爺子希望她能為易家生下子嗣,僅是個老人家的平常心願,是方法有點過了。
送他最後一程,是蔚靑唯一能做的事情。
當儀式舉行時,蔚靑感覺到易睿臣的肩在顫抖著。她毅然走向前,輕輕拍他的肩膀:“入土為安,節哀順變。”
易睿臣一回身,蔚靑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回事,就已經被緊擁在懷中——
他的行為,完全無視一旁的姚雲娜,更加看不見她手裏的孩子。蔚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他,一時呆站在原地。
“別動,讓我靜一會。”易睿臣的嗓音帶著悲涼,從耳根響起,
感覺到他的悲傷,沒有推開他的動作,蔚靑的雙手停在半空,腰間一緊,感覺自己被牢牢抱住,對方的整張臉埋在了她的發絲之間。
這種姿勢,沒有半點的曖昧成分,蔚靑隻感覺到了易睿臣的悲傷,因為那微微顫動的肩膀早已出賣了這個男人。
誰說男人不可以哭?
她感覺他的淚水沿著自己的脖子,流入了頸窩裏,滲著涼意的,帶著哀傷,蔚靑一動不動,任由他伏在自己纖細的肩上落淚。
視線所觸及處,就是姚雲娜那道嫉恨的目光,牢牢鎖定她和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