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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的墓園,綠茵一片,方塊成列,規劃整齊。
當天,陰雨連綿,仿佛下一整天都下不夠似的。
商務黑車在陵園邊停下,有人走出來打好傘,蔚靑從裏麵鑽了出來。今天她是一整條黑裙子的打扮。另一邊門開,卓少淳從那邊走出來,也是整套黑色。
蔚靑看了卓少淳一眼,默然。
“結婚這麼久,都沒帶過你來見他。”卓少淳今天看上去臉色有些差,也許是掃墓的心情不是很好,走過去向蔚靑伸出手:“來,讓老爺子見見你。”
小雨淅瀝淅瀝地下著,漸漸地小了起來,仿佛訴說著那一段唏噓的歲月與故事,墓地裏沒有其他人,一排排的綠茵地上,擺滿了白色的十字架,滿眼都是白色的一絲不苟。
一個十字架前,卓少淳和蔚靑兩人默默站著,保鏢們都在旁邊打傘遮著他們。兩人卻靜靜的看著在大樹下的墓地。
蔚靑看著這簡約至極的墓地,完全不敢相信是曾經輝煌一時的卓伯年之墓。從這個場景就知道,卓伯年一生節儉,安葬從簡也是他在生時的心願。中國有句古話:人死如燈滅。即使生前有更多的財富,死後是帶不走的。卓伯年雖然生前繼承並發揚龐大的帝國,但在臨死前一刻,他還是選擇了從簡。
卓少淳俊臉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站在十字架前,從口袋裏掏出方巾,默默地擦拭了一下上麵的水跡。
“爸。我回來了。還帶了媳婦回來見你。”
蔚靑難過地聽著他的喃喃,隻看見卓少淳對著十字架深深凝視著,然後拉著蔚青:“看見沒?是她,蔚靑。不是別人。”
卓少淳的話雖然精簡,但聽得出很有誠意。尤其那一句“不是別人。”蔚靑自然在耳中。
【不是別人】
隻是她,隻有她。
這句話讓蔚青不由得停下了動作,看看身邊的卓少淳。那好看的側麵頓時形象高大起來,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肯定自己,不由得心中暖意滿溢,一點點的幸福感溢上來。
“安息吧,別惦記著我們,中恒擴充著,大家都在地球上生活地好好的,不用你來操什麼心。沒事別報夢給我,怪嚇人的。”卓少淳說完最後一句後,戴上墨鏡,似乎掩飾去泛紅的眼眶。
蔚靑看在眼中,她默默地站在一邊並沒有說些什麼。
這時的卓少淳陷入回憶當中——
曾記得,醫院裏插滿管子的白色床單上,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多年的男人,已經猶如一具枯木,走到了生命最後的關頭。那個老人——卓伯年,他最後的遺言,很簡練,就如在世時候訓話一般。緊緊握著卓少淳的手,艱難地動了動幹燥無力的唇:【你,給…我……整頓……中恒,還有……照顧好……】
後麵的字眼卓少淳已經聽不清楚,也許是聲音太小,也許是當時太混亂。
蒼老的大手已經緩慢鬆開,儀器上的線條已經平整得如眼下的土地。盡管後麵呼天搶地的聲音接踵而至,卓少淳還是冷冷的扯起一抹弧度,放開了父親的大手,表情如常:【嗯,回去洗個澡再來送你的葬。】
年輕,無忌,張揚。
於是,家族的很多人爆發了!有的指責他過於年輕不適合管理家族,也會因為他的冷酷無情發出爭議,更會提出中恒交給他根本是老糊塗的行為——
隻是那個時間,對於卓伯年來說,是人生最後的幸福。
而對於卓少淳來說,就是他正式開始的一刻,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什麼,隻需要用行動來證明卓伯年的最後遺言。
多年來擴展拚搏,中恒的國內分部已經穩穩紮根,當年指責他卓少淳的那一幫叔伯兄弟們,都已經沒有更多的話需要闡述,企業就能證明一切。國外國內的公司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歸功於他並沒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隻顧著生意這一塊的功勞。
回憶是傷痛的。
現實是美好的。
如果可以不要回憶,卓少淳寧願隻看眼前的現實。但他不能,他必須要找出連若蘭這個女人,他要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失去了部分的記憶。記憶中沒有連若蘭,沒有招雪辛——
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肩上多了一隻小手,
“爸,雖然青青沒有福分能遇上您老人家。雖然,青青認識淳可能會稍遲一點,但我有信心,兩人在一起會幸福的。您老人家放心好了”蔚靑暖入心脾的話迎風而至,她每說一句,都敲打著卓少淳靈魂的深處,
小手探向卓少淳的大掌,緊緊捏著:“我會照顧好淳的,盡自己所有的能力。”
卓少淳架著個墨鏡遮去了大半張俊容,他的薄唇有一抹緊抿。大手反握住蔚靑的小手,兩人靜靜對視著,這種感覺竟然出奇地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聽到卓少淳開口說話:“結婚那天,都沒見你真心立過什麼誓,現在表現的確不錯。”
良好氣氛被破壞,蔚靑咬下唇瞪了他一眼,“以前是被逼的,那時的我們隻有利用關係,根本不愛你——”
“是嗎,現在呢?”他倒真會不失時機,“愛我嗎?”
“現在……”蔚靑一句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從遠而近:“哥,哥——”
蔚青往後麵一看,竟然看見在細雨中一個英俊的男人向著這邊奔跑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束好看的花,印象中這個男人好像是……還沒等蔚青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已經冒雨跑到兩人麵前,呼著大氣,“哥,蔚……青!”
蔚青終於看清了,穿著棕色格子衣服的男人,就是那次在花園裏麵相遇過的——卓少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