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風聲停了下來,陸擎深把吹風機放在一旁,漫不經心道,“本來就是已經接了的綜藝,第一期已經準備開始錄製了,算算日子,下個禮拜,你應該進場了。”
靳顏沉吟了一會兒,有些揣摩不到他的心思。
按照她的理解,其實她感覺得到這個男人希望她留在萬花苑多陪陪奶奶,他的心思其實跟奶奶差不多,並不希望她出門工作。
這會兒忽然這麼主動地提到工作的事情,這讓她不免覺得有詐。
“有什麼條件麼?”
她遲疑著問道。
陸擎深正在收線的動作微微一滯。
眼中沉了幾分,“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能幫我做的?”
靳顏愣了愣,一下子覺得有些喪氣。
自己的確是什麼也幫不了,但是被這麼質問又覺得很屈辱,忍不住嘟囔了兩句,“跳個舞唱個歌也不是不行吧?”
這話一字不落地落在某位有心人的耳朵裏麵。
“那就跳個舞。”
陸擎深的眼中閃著忽明忽暗的光,這讓靳顏覺得果然是個坑。
跳舞不是難事,靳顏從小學芭蕾,後來公司新任培訓又交了很多街舞之類的流行舞蹈動作,甚至為了應對綜藝節目,各大舞種的基本動作也都教了。
“跳什麼?芭蕾的話這兒施展不開,要不我給你跳個民族舞?”
“你隨意。”
陸擎深拉了把椅子坐在窗邊,正對著床尾到臥室門口一段空曠位置。
靳顏脫了鞋,站在暗紅色花紋的地毯上,踮起腳起了個範兒。
她倒是也不在意,就這浴袍寬大的袖子轉了個圈擋住自己半張臉,雙腿彎曲,然後腳尖點點地麵,開始揮舞手中的袖子,長發微微飛揚而起,笑臉藏在袖子後麵,這舞蹈有點蒙古舞的意思,混合了一點芭蕾。
明明算不上是最奔放的舞蹈,但是這會兒就是撓的人心裏麵癢癢的。
小時候,爸***願望是希望她成為一個芭蕾舞者,她並不是很願意學芭蕾,剛開始學的時候腳尖真的很疼,老師也很凶,一直到長大以後,她依然覺得芭蕾舞簡直就是對身體的一種摧毀。
如今她感謝父母當初的決定,也就是因為有芭蕾舞的基礎,在演藝這條路上,她有很多優勢,比如後天培養出來的站姿形體,比如對舞蹈的超強領悟力,這都是托了自小學習芭蕾的福。
窗戶似乎是沒關緊,有一絲涼風吹了進來,窗簾紗幔隨風飛揚,翩翩起舞的小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的打了個噴嚏,驚呼了一身,摔在了地毯上。
床邊瞬間彈起一個高大的身影,三兩步便走到她身邊。
“怎麼了?”
靳顏擺擺手,“長時間沒跳舞了,有點站不穩,扭著腳了。”
“我看看,”陸擎深輕輕碰了碰受傷的腳踝。
靳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扭著了,”陸擎深深呼了一口氣,皺起眉頭。
“應該沒什麼事……”
還在逞強,也不知道這心眼是怎麼長得,是真大。
陸擎深不由分說將她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直接放在了一旁的床上。
“坐著別亂動,我去給你拿藥。”
靳顏的雙手撐在錦被上,愣愣的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一陣風似的出了門,身上還留著他的氣息。
這些天的相處,除了晚上總是被他抱著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發展,他是個守信用的人,說了等她準備好就再也沒做過什麼。
但她自己心裏清楚,要是一直保持著這樣原地踏步的關係,她想要查的事情就永遠也沒辦法開始。
不隻是陸擎深一個人在等,她也在等那一天的到來。
而她卻開始害怕,害怕有一天要是他知道自己當初沒說清楚的真相以後,會怎麼看她,會不會把她當成利用自己的工具,會不會恨她?
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開始對這個男人有了不隻是一點半點的好感。
她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櫃子旁邊,盯著櫃子上的合照出了神。
合照是十五歲的陸擎深與滿頭銀絲的奶奶,那會兒的奶奶大概是真的身子骨健朗,看著精神也遠比現在好得多。
“不是讓你坐著別動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責備的語氣。
“沒什麼大事,能動。”靳顏解釋道。
“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算的。”陸擎深絲毫不把她的話當回事,直接將她摁在一旁沙發上,抬起她的左腿放在自己膝蓋上,打開了藥箱。
腳踝處看起來有些紅腫,但是並不嚴重,陸擎深從藥箱裏麵取了膏藥貼,認真仔細地在她腳踝上貼好。
他微微低著頭,隱去了神色,從側麵看像個完美的雕塑。
靳顏覺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陸擎深抬起頭時,發現自己正被注視著,而且看樣子已經被注視了很久。
目光流轉,四目交接。
誰都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