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被抓的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
曾經盜了十幾年墓,如今又殺了兩個人,他已經做好了坐牢甚至被槍斃的心理準備,結果連看守所的門都沒有進,更不要說大牢的門了!
如你所知,但凡坐牢之前,都要在看守所候審的!當然,如果被判了刑,看守所關押的時間是可以抵刑期的!
馬三是等不到審判了。他昨天被抓時,那個年輕的警察還信誓旦旦地說,像他這種罪大惡極之人,沒有個十七八年是出不來的。結果僅僅過了一夜,情況就變了,他成了被冤枉的好公民。
唉,這什麼世道!
這也不怪那名警察,上級領導交給他任務時就是那樣講的!
走出碑林公安分局的大門,深秋的晨光透過槐樹枝葉間縫隙,毫無顧忌地射在他的臉上,溫暖得陽春三月。
昨晚馬三沒有睡好,準確地說根本就沒有睡。旁邊拘留室裏的一個吸毒者嚎了一夜,聲音淒慘得像是把十八層地獄的酷刑挨了個遍。
剛開始時還有個小警察進去踹了他幾腳,結果隻消停了半刻鍾,又嚎叫了起來。小警察還欲進來再打,結果被老警察阻了。
這毒癮發作時的痛苦要遠遠大於被踹被打時疼痛,所以,打他是止不住那他鬼哭狼嚎的,弄不好反被咬上一口。
就這樣,馬三被那聲音苦苦折磨了一夜,當他走出那間拘留室,來到車水馬龍的大街時,耳朵反而清靜了許多。
碑林分局在東大街,距離書院門不玩,馬三打算走路回家,一是活動活動腿腳,二是讓心中的憋悶散一散,好暢快些。
大約二三十分鍾後,馬三拐進了書院門街。
時間尚早,街上除了三兩個心急的遊客在漫無目的瞎轉,和一些逛早市回來的閑人外,就剩下那朗朗的讀書聲了。
讀書聲來自街道中心的書院門小學,自打馬三在這條街上開店之日起,這讀書聲就時不時的鑽進他的耳朵裏。
馬三喜歡讀書聲,也喜歡讀書,如果不是父親突然離世,他一定會將書讀下去,讀到上了大學,當了公家人。
當公家人,曾經是父親對他的期望,也是他對未來人生的憧憬。
父親是死在了煤礦上,可能是漆黑的井下,也可能不是。那時他隻有七八歲,上小學三年級,沒有人給他解釋這個。
父親死後,大哥根據政策接替了父親的工作走了,母親帶著弟弟改嫁到鎮上,也走了,他成了多餘的人,吃飯都設有著落,誰還會管他讀書?
讀書,是馬三一生的痛!
後來,馬三結婚了,有了兒子,又有了女兒,都是極乖巧懂事的。供他們讀書成了他最緊張,最幸福的事,耳畔的讀書聲,也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兒子剛去對麵小學上學時,馬三與媳婦山杏在家一有空,就仔細聽那讀書聲,他們是想從這幾百人的合唱中,分辨出自己兒子的聲音。兒子聲音大,噪門高,還真有幾次讓他們聽到了。
路過小學門口,馬三禁不住往裏瞧了瞧 。校園裏沒有一個人影,水泥澆築的乒乓球案上曬著一些金黃色的玉米糝子,惹的幾隻灰喜鵲喳喳亂叫。
這一定是那位老師的老家來了人,給送來了早玉米磨成新糝子。
新玉米糝子是最好吃的,父親活著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口。每年在這個季節,母親都會背著半袋新玉米糝子去煤礦上看望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