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寡婦家的木門是被胡老道踹開的。
田寡婦,人長得漂亮,膚色又白,身材更是惹火,即便是年近四十,也能稱上十裏八村的美少婦。
胡老道,甘肅崆峒山的道士,盜了半輩子的墓,又修了半輩子的道,渾身上下,既有幾分仙氣,又有幾分陰狠。
胡老道踹開田寡婦大門時,正值半夜三更。
此時,原本滿天的星月不見了蹤影,村裏也滅了點點燈火,就是連異常機警的狼狗也隱了聲氣,如果不是北原上將軍廟的旗燈上偶爾閃現的一抹紅色,這世界仿佛就要被時間封印了。
胡老道踹門的聲響很大,像一把巨錘,砸在死寂的夜幕上,"咣——"的一聲,夜幕抖了抖,時間的車輪再一次啟動了。
在時光重啟的一刹那,胡老道的身影像離弦的箭,飛向田寡婦的臥房。
這一幕,被身後的馬三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裏。這還是那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嗎?當即又慚愧起來,原本以為幾人中就自己功夫最好,如今見胡老道的身法,恐怕自己今生都望塵莫及了。
田寡婦的臥房正對著這個四方小院,門卻開在了內間廳堂,隻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老式木窗迎著院子裏的陽光和風。
胡老道飛向的目標正是這個窗戶。如果白天來,你一定能看到窗格上精美的剪花,有紅色、紫色、綻藍色,有花草蟲魚,栩栩如生。可現在,一個粗大身影正俯在那裏,拚命掙紮。
那是信義,田寡婦曾經的大伯子,現在的正經男人。
說是正經男人,是因為他們兩人前兩天去鎮上扯了結婚證,又請二叔和村裏的幾長輩喝了一頓酒,做了見證。之所以強調正經,是因為這弟媳婦跟了大伯子,即便扯了證、見了長輩,也看上去有些不正經。
再說,這深更半夜趴在寡婦窗戶上,由不得人往那不正經處想。
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往這方麵想,前一天信義被惡鬼上了身,要不是胡老道一口舌尖陽血噴在臉上,不知要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就在信義將頭砸進田寡婦的木窗,正要往裏硬闖時,胡老道趕到了。
隻見他右手拽住信義的腳脖子,大力往後一扯,就將信義粗壯的身體生生從田寡婦的木窗上拽出了來。
見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斷,回頭又看見仇人馬三,那信義當即暴怒,想起身反擊,奈何腳腕被死死扯住,無法起身,隻能雙手刨地,低聲怒嚎。
胡老道將信義拖至院子中央,不等他翻身,就用腳踩在其後心上。
也不知那胡老道的鞋上有什麼門道,他的腳底剛剛踏上信義的脊背,一聲淒厲的哀號便從信義的口中傳出,像是被利劍刺中了心田。
淒厲聲過後,信義僵死過去,不再掙紮。
盡管如此,胡老道還是不敢大意,他從懷中取出三道紙符,分別拍在信義的頭上和肩膀上,又咬破舌尖,往那紙符上噴了鮮血,這才泄了腳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