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元白容,她身體中的一切都盡入她的神眼,盡管趙爾東早有思想準備,可仍然忍不住的吃驚,忍不住的憤怒,筋脈寸斷,五髒黑紫,連血液都變了顏色,這分明是劇毒所致,且不是一朝一昔而就,定然是經過了長年累月的積累,才能將這筋一寸寸的化斷。
是誰如此心狠手毒,將一個好端端的人,害成如此?
趙爾東眼中的金色火苗隱去,臉色越發的慘白,如今她身子孱弱,體內沒有絲毫內力可用,動用神眼,消耗的,便是她的靈魂之力。
她抬頭看向立於床側的趙天江,她的“父親”,自她進來起,就沒用正眼瞧她一眼的父親。
是他嗎?
還是她們?這些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姨娘們?
沒有人注意到趙爾東與往日的不同,趙天江出神的在想著心事,眉頭緊鎖,妖媚的姨娘們則拚命的朝趙天江拋媚眼,竭盡一切可能的勾引著趙天江,也難怪她們,趙天江已經好幾個月沒來後院留宿,而她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如何忍受得住這深閨寂寞之苦?
“小姐。。。”百合哽咽著推了推趙爾東。
趙爾東回過神來,再次對上那雙慈愛的眼睛,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滴滴自眼角滑落,她不舍的看著自已的孩子,她知道自已壽限已至,她和她的孩子,將天人永隔,她不怕死,隻怕她的孩子過得不好。
不知何時,趙爾東的臉濕了,雖與眼前的女人第一次相見,可體內的血液,卻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的心一陣陣的緊縮,疼痛不已,生離死別,這滋味,真的不好受。
女人的眼睛終於閉上,元白容死了,帶著不甘,帶著不舍,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除了趙天江和趙爾東,所有人都跪下了,雖不情願,但這是規距,不得不尊。
“爾東,還不跪下,你想讓你娘死不瞑目麼?”趙天江見女兒筆直的立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元白容,心底陡升一股煩躁。
元白容死了,他須得好好尋個由頭,將元國公府搪塞過去才行,近年來,趙府在朝間的地位大不如前,這都得拜元白容和她的女兒所賜,堂堂相府,唯一的嫡女,竟是個千年難遇的廢材,莫說用她巴結皇室,就連普通的低位官家都看她不上,平白占著這麼一個好位子,卻生不出半點用處。
府中雖有出色的庶女,可在大月國,嫡庶製度極為嚴格,庶女雖出色,卻前頭帶了個庶字,但凡有點身家背景的人家,是決不會娶庶女為正妻的。
可他堂堂相府的女兒,又如何能嫁與人做姨娘呢?
他嫌棄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兒,麵色蠟黃,身形消瘦,總是一副唯唯偌偌的模樣,讓人看了就生厭,與他的另外幾個女兒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趙爾東緩緩跪下,朝著床上仙去的女人磕了三個頭,暗自發下誓言:安息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讓害你的人,嚐盡人間痛苦,讓他們悔不當初。
“爹,我娘還這麼年輕,怎麼會突然就死了?”趙爾東磕完頭便站了起來,筆直的立著,仰頭看著身前高大的趙天江,她所謂的父親。
趙天江眉頭緊皺,臉上盡是不耐煩,不悅道“你娘身染怪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今也算是解脫。”
趙爾東冷冷的看著趙天江,在他的臉上,她找不到一絲的悲傷,結發妻子突然死去,他沒有悲傷,隻有煩燥,這樣的男人,不配為人夫婿,更不配做她趙爾東的父親。
趙爾東的眼底,滿滿都是厭棄,若非此時自已尚無自保之力,還要依靠著這丞相府,她必定拂袖離去,那怕是背上目無尊長的罵名。
“老爺,按照大月國的規距,夫人的遺體,是要火化的,這件事,不如交給妾身來做。”麗姨娘抬起她那如嬌花一般的小臉,凝望著趙天江、
趙天江看著麗姨娘,眼裏閃過一抹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光彩,當下便點頭:“好,此事便由你去辦,現在夫人沒了,以後府中後院的事,就多勞你費心了。”
趙爾東麵色一寒,想要焚屍滅跡?
她接收了原趙爾東腦中的一切記憶,對大月國的規距了如指掌,因不能習武,便整日埋首於書閣之中,人不能遠行,她卻借著書本,熬遊了世界。
大月國確有焚屍的規距,但若死者身有正三品以上的品銜,便可隨家人意願,或火葬,或入葬國陵。
而元白容,早在與趙天江成親之時,便被封為一品夫人,品銜高級,自是有入葬國陵的資格。
如今,趙天江與麗姨娘不問元國公府的意見,便執意火葬,顯然是想盡快焚屍滅跡,雖說丞相位高權重,勢力也不弱,但相比於元國公府來說,底蘊明顯差之千裏,如今人家女兒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相府,他們自然不能留下把柄,讓人拿住辮子。
趙爾東隻是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女人,了無生氣的麵龐,盡是淒涼,她的手指緊握成拳,銀牙暗咬,決不能,決不會讓這對狗男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