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不太好的談判,我們都不是專家,幸虧布雷維爾沒有計較我的流氓行為,我們並沒有不歡而散,事實上,在談判之後,我們聊得不錯,我們相約去了一片金雀花樹林,開始還邊走邊討論政治,我才發現,我們似乎持著差不多的主義和觀點,這令我糟糕的心情明媚了一些,也許我放下不列顛和伽萊茵對羅蒂斯夫人的暴行,我的心情會變得非常明媚,畢竟我這個富家子弟,不缺錢可不缺人,又能有什麼愁緒呢,不過也就是今天的迷沒有解出來這種學業問題罷了
漸漸的,我們討論的話題逐漸由政治理念轉移到討論政治人物的是非長短上去了,因為在這個行業裏人們重視脾性,品格超過理念,觀點。而後又提起了關於羅蒂斯是如此聰明智慧的陳年舊事上。
也許朋友之間就是這樣,飲幾壺茶,聊幾句閑事,可惜這裏沒有茶,布雷維爾也不是我的朋友,其實細細回憶一下,我還當真沒有什麼朋友,嘉裏是發小,他的政治主義跟我持相反觀點,所以我們經常聊得不歡而散,後麵交談時提到政治兩人就會不約而同得停下了。至於艾倫,他是個聰明的同學,我們經常一起解密和交流中文摘錄,事實上,隻是我單方麵教他,所以說他大概算我學生
如果能跟布雷維爾交朋友,那應該挺不錯的,他跟我階級差距不大,雖然他比我窮了點,但我們都同樣道貌岸然,冠冕堂皇,我們均為地位顯著,聲望卓著的革命友軍
我們都不同於鎮上的資本家們,他們雖然都來自不同階級,社會地位也不盡相同,但他們都因為有錢而感到彼此親如兄弟,同屬於大富豪行會,手一插進褲兜,就弄得金幣叮當作響,渾身上下是金錢的銅臭味兒
而布雷維爾是如此高潔,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而他們的夫人呢?她們打心眼裏莫名其妙的憎恨共和國,還跟所有的婦女一樣,本能都喜歡講究奢華的□□體係,因此他們倒是一番感情地覺得他們挺投合。
伽萊茵充滿了資本家,而他們雄渾有力的呼嚕聲響徹不列顛,他們做著撈錢的美夢,卻不知腳下的世界已經陷入了資本和戰爭的狂潮,而沒有人可以叫醒他們,以卡雷為首的共和派也不能
那呼嚕聲是如此有力,如此渾厚,如此有節奏,低沉又悠長著,還帶著不可避免的顫抖的音節,他們睡得是如此得熟。
當他們數錢的時候又是如此專心,連花兩秒鍾吐痰他們都會覺得奢侈,致使胸膛裏不斷發出些悠長聲響,各種各樣的渾厚粗壯的呼吸發出的噗噗聲和他們河池河池的笑聲混在一起,吵得人受不了
沒有一個國家會喜歡伽萊茵的資本主義,除非他們準備窮困潦倒的話
走著走著,我們漸漸變得沉默,我注意到布雷維爾已經望著金雀花樹的花粉有一會兒了,那些花粉像小飛蟲一樣,飄飄灑灑地入土,又自立根生地長大,長大之後又瀟瀟灑灑地播種,正如他們的母親那般瀟灑飄逸,一大堆金雀花樹聚在一起,一棵金雀花樹又能產出那麼多花粉,那些花粉混在一起,誰也不知道那顆花粉是那顆樹的,誰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有那個福分長得和它們的母親一樣高大,或許根本不能破土,或許剛出生就被調皮的孩子掐死了,或許在經曆那一場世紀災難時沒有扛過去,死在災難裏麵了。誰說得清到底有多少死法呢,誰說得清自己會怎麼死呢,誰都說不清
人不是神,神也不行
“這倒是有趣,看到這些花粉了嗎,他們就像金雀花樹不經意間的孩子,像男人一樣,或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多出一個你不知道的跟你有著血緣關係的孩子,而他是死是活,是被打掉了還是被他好心又可憐的母親留了下了,留下來之後是被丟棄了還是被拉扯長大了,你不會知道。時間上有多少個男人能拍拍自己的胸脯坦蕩說出自己絕對沒有自己不知道的孩子呢,而那些其父不詳的孩子,他們回到哪裏去,又會怎麼樣,那些男人知道嗎……”
“安德魯,你想太多了”
“布雷維爾先生,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有多少個人敢這麼說呢?”
“我不知道”
“我也,但我知道,其中肯定有我”
“為什麼”
“我在七歲時就知道了,我注定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家”
“怪不得艾倫說你一定是0”布雷維爾嘟囔著,在我鄙夷的目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