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思之若狂,心意可表(1 / 3)

林棲臣的身份已是少帥,他父親死了,按理說他也算承了父親的軍隊,可至帥位,可他到底年紀小,經驗、本事都不夠,所以才去參軍,蹲幾年前線,流點血,存著半條命回來,才算對得起父親的心血,才算不辜負了蘇安軍,在他參軍期間,一切軍務暫由幾個世叔和父親生前信任的副官暫管,待林棲臣歸來再交到他手上,當然,若是他回不來,那就祠堂再加一個牌位。

隻是,林棲臣這一走,就是四年。

年年歲歲,不知君歸期,灼灼是想都沒想到四年都沒再見他家少帥一麵的。

灼灼時常坐在後院的欄杆上,恰好一棵應景的桃樹下,對著林棲臣給自己留下的那張花箋發呆。桃樹春日繁花似錦,夏日綠葉團茂,在蘇常的角書院裏就沒有,他雖不識得幾個繁體字,可他知道那上麵寫的什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久而久之,脆弱的花箋經不起摩挲,紙片變薄,他就隻敢夾在一本畫本裏,自己私下看,或者偷偷拿紙照著寫一遍,時日久了,竟也有了幾分樣子。

少帥雖說是去參軍了,倒也不是杳無音訊,開始幾年,林棲臣要在好幾處跑,偶爾才能收到信,信裏偶爾會提到灼灼幾句,每當傅康柔一臉慈愛熱切地看信時,要麼不經意地念出來,要麼意味深長地看他,每一次,灼灼都如坐針氈,那些眼神和話語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好想知道寫信的人在血氣方剛的年紀,有著年輕人的悸動和多情,可是,身為一個21世紀來的直男,灼灼很清楚,林棲臣的良配不是他,自己也並不喜歡男人。

後兩年,林棲臣升遷做了軍官參謀,主要做些文事工作,書信少了,有更多的時間往家裏打電話,傅康柔每次接到電話都是滿滿的柔情,噓寒問暖,恨不得要立馬跑到兒子麵前,可也就是這樣,灼灼能和林棲臣也沒有能說上話的機會,就連林棲臣能說什麼他都無從知曉了。

灼灼這幾年在家裏過得,談不上多好了,從蘇常角書院一起來的人照樣對他很好,可沒了少帥的庇護,他也好不到哪去,隻能說走一步算一步,身為一個成年男子,在原來的世界也算是血氣方剛,有些意氣用事的,可到了這兒,頂多隻能是苟活,傅康柔不喜歡他,打從第一眼見就不喜歡,他也沒有必要做什麼去討她的歡心,討厭一個人,看他拜佛都像上墳。

灼灼平日裏已經算是夾著尾巴做人了,盡量少說話,以免禍從口出,四年下來差點把他熬成一個啞巴,剛開始的日子還好,其他人會看在少帥的麵子上不敢給他重活,可時間一久,誰也不知道這尊守護神什麼時候會回來,幹脆就把灼灼當成普通的小工來使喚,沒幹好被人罵個狗血噴頭有過,錯過了飯點蹲在石階上涼水就饅頭有過,被長工使絆子多幹了一倍的活有過。灼灼也不是,沒有反抗過,隻是這些人受主子的吩咐,順從久了,生一點反骨,那就是致命的,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發泄、欺負的對象,那簡直像是抓住了泥沼裏的救命稻草。所以什麼涼水潑被褥、半夜鎖門、菜裏加鹽,都是家常便飯,當家的夫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奴才事兒罷了,誰又會在意呢?

灼灼好歹是個男人,一圈裏年紀最小,也能大半夜地將鬧事者按在水缸裏,差點將人給憋死,此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世界清靜。除了自己有時會無聊。

灼灼越發想念那個對他寵到有些放縱的男子了。

林棲臣在軍隊裏也算不得絕對的好過。在軍隊裏,他時常記著父親的話,大丈夫生當為國,他也是真心願意將這條命留在戰場上的,隻是誰人不知他是少帥,又誰人不知他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林戈息,可他母親一心願其向文,前半生他根本就沒去過軍營,在這幾年裏,上司對他諂媚,同級對他鄙夷,可謂是水深火熱,好在林棲臣不是愛與人為難計較的性子,過得也算安生,熬上了參謀,還能和唐淵時常通電話,那小子在軍隊裏可是比平日放得開,長時間待在前線,打仗也拚命,整日槍林彈雨,鮮有安生時候。

林棲臣也時常看那張從家裏帶來的花箋,這東西珍貴,之前貼身放著,現在夾在隨身的筆記本裏,奈何小書童不會寫幾個字,又不愛學,否則定帶著那位的墨寶。

後來時隔四個春秋,以為那人在自己的記憶中已經是一場盛大的回憶,甚至記不起他的眉眼如何,可依舊懷著一份史無前例的急切歸心。

時值四年後的夏天,安康雖沒有蘇常潮濕,可陽光極為毒辣,灼灼在驕陽似火的日子裏幹完了活,此刻是午時,飯點早就過了,此刻去廚房,做的綠豆湯也必定會沒人給他留一碗,他幹脆打消了趕過去的念頭,跑到院子裏的大水缸前,用水瓢舀一瓢涼水下肚,肚子空空,頓時清水填滿,倒是格外涼快。

水缸在一個草棚底下,他也幹脆留在草棚的蔭涼下乘涼,避一避暑熱,炎熱的天氣加上長時間的勞作,讓灼灼有些暈暈的,加上空氣中都是翻滾的熱浪,遠處走來一個身影,他也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