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過來,讓奶奶看一眼我的乖孫子。那天摔跤的時候,我就心裏想啊。這回糟糕了,怕是看不到我這乖孫子了。山海。幾年了,長這麼高了。奶奶呀,真想到SH來看一看孫子。就是路太遠了,怕找不著路。”劉秀林用手摸著張山海的頭,深陷下去的眼眶裏便噙滿了淚水,劉秀林顫抖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線條花紋的手絹,在眼角擦拭了幾遍。
“奶奶,你跟爺爺和我們一起到SH去住吧!爸爸他們每年到了過年的時候就要加班。媽媽也沒多久的假。我一個人回來他們又不放心。你們到SH市去,我們也可以好好地照顧你們。”張山海說道。
“傻孩子。奶奶跟爺爺還能養活自己呢,幹嘛要去給你們添麻煩?再說,SH市離張家山太遠了,奶奶怕死在那裏,以後回來都找不到路。”劉秀林笑道。
張毅成也說道,“山海,城裏,爺爺奶奶住不慣,還是張家山住得實在。鄉裏鄉親的,天天在一起慣了,出去一天都感覺老不舒服。”
劉秀林立即說道,“在醫院裏躺了幾天,怕是用了晚妹不少錢了,我要你爹回去拿錢。你妹妹也不肯。她家裏幾個小孩都上學呢,大小子比山海也小不幾歲,馬上也要上高中了。家裏也沒個地方賺錢。這兩年分了田,糧食夠吃了。但是這錢沒個地方賺。送糧穀能賺幾個錢?家裏開銷又大,還得照顧著我們呢。我在這裏實在住不下去了。這兩天感覺不好,天天做惡夢。這老了的人了,沒必要拖累著年輕的。還是回去好。就是死了,也能入祖墳。”
“娘你說啥話呢?你說你六十不到,你老啥老?城裏六十歲的老太太還在公園裏扭秧歌哩!等你病養好了,一定得帶你到SH去好好看看去。看別人老人活得多滋潤著。”張雲陽說著說著,扭過頭去。張山海似乎看到爹的眼框裏淚水打著轉兒。
張山海偷偷地開啟靈眼看了一眼奶奶,才發現奶奶的臉上有些隱晦之氣,看來不是摔倒這麼簡單。難怪這摔傷搞得這麼嚴重哩。
張山海不動聲色的給了奶奶一個鎮魂術,讓奶奶的神魂凝聚起來。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奶奶短時間內情況不會惡化,身上的硬傷恢複也不會受到神魂受損而產生了影響。
“奶奶是在哪裏摔倒的?”張山海關切的問道。
“唉,奶奶真沒出息,這麼大的人,走路都摔跤。那天去麻子家喝酒。回來的時候,在陰師墳哪裏滑了一跤。”劉秀林說道。
“陰師墳?”張山海心裏沉吟了一句,當日沒有徹底解決陰師墳的問題,沒想到竟然會給奶奶帶來這樣大麻煩。這一飲一啄之間,似乎隱約有著一種無法捉摸的痕跡。
“農村裏吧。就是這一點不好。下一兩天雨,路都變成了泥巴漿。滑得不得了。這年紀大了,就是經不起摔。摔一跤就得倒床。”張毅成說道。
正說話間,張敬先兩口子從外麵進來,手裏提著一個網兜,裏麵裝著兩瓶罐頭,還有幾盒補藥。
“咦,雲陽?雲陽!哎呀,幾年不見,當了幹部,就不一樣了。氣派!哈哈,當了領導就是不一樣啊。這個是山海,壞小子都長這麼大了。想當年,都問我要分錢。張大能那狗日的那小氣樣子,你罵了他,他還真能給你錢?就是換個人,被你數落一頓,也沒有倒給錢的道理啊?這小子跑到我家裏說要跟我分錢。哈哈哈哈哈。”張敬先一眼就認出張山海來,翻出當年張山海的糗事。
張山海笑了笑,“老輩爺還記得當年的糗事哩!”
“這個必須記得。張家山哪個不記得?一說起張山海,大夥就說,哎呀,那家夥,從小就是妖孽,四五歲的樣子,人還沒個水桶高,那家夥,往桌子上一跳,就唱了起來。愣是整了張大能一個晚上!張大能在張家山愣是抬不起頭來。別人一說,就說,你狗日的隻服得張山海。你跪你老子,還沒跪他多。”但凡當陰師的人,都能說會道,死人都能夠說活。
病房裏都豎著耳朵聽張敬先說笑,聽到好笑處,便一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