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歪著頭,朦朧中看到韓叔眼中的淚光,“韓叔,別哭呀,我睡一會兒,打完了你送我回去吧!床下櫃子裏有藥,府醫來讓他用那個。韓叔不哭,我不疼的。”
她死死摳著長凳的手突然垂下去,整個人差點翻倒在地。
韓叔抱著瘦骨嶙峋滿身鮮血的丹姝回到冷府,撞見冷臉的冷憶寒,說話時忍不住帶了怨氣:“小小的一個人,三十大板,你這是要她的命。”
“是她自己求的。”冷憶寒抿著唇,感受到她的呼吸,眉目鬆了些。
韓叔看看冷憶寒,再看丹姝,隻覺得頭大,兩個人都是不省心的,這牛脾氣和冷憶寒倒是不相上下。
他抱著丹姝去了後院,叫來府醫處理傷口。
冷憶寒的眼神飄忽著,不知落在哪裏:“事情辦砸,要我去收拾爛攤子,如今連刑罰都賴上我了。”
沒有人聽到活閻王的抱怨,大家如今聚攏在丹姝的門外,等著府醫處理傷口。
冷憶寒瞥了一眼,轉身去了詔獄。
後麵的日子,難得的風平浪靜,丹姝領了罰,那事就算過去了,要說冷憶寒這個人,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就是這個。也因為她在養傷,那些殺/人越/貨的事輪不到她上前。
安琛這幾日在府中,哪哪不對勁,大人和丹姝好似在生悶氣一般,誰也不理誰,偏偏丹姝還在養病,兩人暫時陷入了僵局。摸不準大人的意思,他也不敢往丹姝身邊跑。
這一日實在沒辦法了,趁著府醫換藥的時辰,他鑽進丹姝的房間:“我說小祖宗,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丹姝擰眉,忍疼翻身,盡管韓叔手下留情,可半個月過去了,整個身子還是疼的:“我做了什麼?”
“你已經好幾日不去見大人了。”
“我這不是傷著嗎?”丹姝胸口好似堵著什麼,那日的事情,說不定再問下去,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一些關於將軍府的事情,偏偏被冷憶寒壞了好事。
安琛恨鐵不成鋼:“就因為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事,你就鬧起來,我今日就很你說,那老老小小的,此時還在詔獄呢。你是知道的,進了詔獄的,沒幾個能活著出來,那老弱病殘為何能活這麼久。”
丹姝瞪大眼睛看向安琛:“主上的命令?”
“咚咚咚——丹姝,該換藥了!”門外傳來聲響。
安琛從窗戶跳了出去,貓一般敏捷,臨走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別讓大人知道是我說的。”
丹姝心裏存著事,府醫換藥都沒喊一聲疼,等府醫走了,慢慢挪下床來到書桌旁開始倒騰。
府醫從丹姝那邊出來就徑直去了主院。
“怎麼樣了?”
“好了些,但畢竟是傷筋動骨,還得好好將養著。”
冷憶寒揮揮手讓人下去,眉眼間難得溢出幾分煩躁,不就是去殺一個人嘛,最後落得個遍體鱗傷的下場,還和他對著幹。平日裏溫順的不行,因著幾個素不相識的人鬧成這般,莫不是因為他平日裏太過縱容?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豔陽,心中的煩躁更甚,晃悠著就來到了丹姝住的望春居。
床上不見人,冷憶寒最終在桌邊找到了那一小團,他彎腰輕輕拿出她手中的筆,目光落在桌上的字跡上,竟然是藥方?
三張藥方,冷憶寒瞥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看向趴在桌邊的人。七八日不見,她氣色倒是不錯,皮膚比之以前的白皙多了些紅潤,看起來更有光澤。
雙眼閉著,看不到那狡黠的模樣,穿著一件素色單衣,整個人有些單薄,看起來乖巧柔弱,比醒著的時候更順眼。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中憋著的那股氣不知不覺就散了。
丹姝用了自己調的藥,半月就能下床了,因為心裏存著事,找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熬了蓮子銀耳羹裝進食盒快步去了冷泉,臨走從桌上拿了一張紙揣進懷中。
她腳步放得很輕,看著泉水中的那道身影慢慢靠近,小聲喚道:“主上?”
早在人進來的時候,冷憶寒就聽到了動靜,如今聽到她喚自己,回頭一瞥,懶懶道:“什麼事?”
丹姝揚起笑顏上前:“之前是我的不對,害的主上為我收拾爛攤子,丹姝今日這不是來賠罪了嗎?”
冷憶寒揚眉看向食盒:“什麼?”
“銀耳蓮子羹。”
“我不吃甜的。”說完回身不再看丹姝,隻閉目養神。
丹姝也不惱,將食盒放在一邊:“主上先嚐嚐,還有這藥方,主上體寒異於常人,這藥方有調理之效。”
說完轉身就溜,腳底生煙一般。
不過一瞬就不見人影,冷憶寒不禁笑起來,拿出那蓮子羹嚐了一口,還熱著,暖流順著喉嚨暖了整個身子。
“體寒?你錯了,我是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