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詔令(1 / 3)

山間清凜,清晨的墜仙嶺雲霧飄渺,薄紗遮麵,如夢似幻。

山間多凶物,隱匿於十萬大山,多居於山高之處,輕易不出嶺澗。夜幕降臨,虎嘯山林,狼嚎於野,猿啼不止,隻是遠處小鎮煙火人家,習以為常,日常所需還依靠這十萬大山的產出過活,見怪不怪。

彌彥啟靈半年已過,至今想起仍心有餘悸,幾百年的修真生涯,刺殺,圍剿,蓮隱無不從容麵對,從未感覺離幽冥如此之近。

氣血之虛,至今仍未補足,麵色枯黃雖不似暮年老朽,在彌彥口中也是久病肺癆。更別說本應雋意秀麗的長發,灰白相間,倒真像是半身入土的耄耋老漢。

所幸這幾百年來勤勤懇懇,報酬頗豐,藏品自然種類繁多,類似延長壽元的歲暮丹、朝天丹都有珍藏。本想等到壽元臨近枯竭,或是氣血不足時服用,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到了蓮隱這個境界,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三五顆丹藥所能解決,此次氣血壽元的損耗,幾近幹枯,怕是這十幾顆丹藥耗盡也隻是勉強勉強恢複巔峰時期的八成左右,餘下的蓮隱還要想辦法尋些靈珍妙藥才是。

好在總算緩了過來,錢財都是些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真的一切成空。雖說曆經幾百年陰謀詭計,早已厭倦行走於黑暗之中,看淡生死,可也不想一條性命就這麼稀裏糊塗的交代,想想也忒窩囊了些。

山間氣象多變,陰雨不絕已有幾日。

蓮隱盤膝而坐,稍稍掐指一算,今日正值立秋,難怪這這段時日雨水相較以往都多了些。

陰雨綿綿,應食肉糜應景。

從記事起,蓮隱便與師傅與師兄結廬而居,每逢春分秋至,師傅遣師兄弟二人去小鎮集市換購些野豬肉,或是山間野物,當時年紀小,可沒少被那些壞大叔們逗趣,少不了被忽悠,此時就會有熱心的大嬸出麵主持公道,小鎮民風淳樸,無外多問候幾句爹媽祖宗。

後來修行小有成果,很少到小鎮上去了,逢年過節,或是嘴饞了,師兄弟結伴到山上捕些野味,打打牙祭。

師傅好飲酒,頓頓不落,自飲自酌,時常醉倒,醉言醉語,常調侃自稱為“醉仙人”,講完自己都樂,完後又是一口,直至醉倒,不省人事。有時酒到酣處,撫須仰麵,吟歎古今風流。

師傅喝酒從不勻他師兄弟二人,總說少年無那煩心事,何須飲酒佐強愁。鄞霧與蓮隱莫名其妙,有次趁著師傅醉酒,師兄弟取下師傅的酒葫蘆,一人一碗,滿滿當當,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似那火兒燒,貓兒撓,一碗酒水在肚兒裏翻了天,滿臉漲紅,又不敢大聲喊叫,怕驚醒了師傅受罰,於是乎師兄弟二人在湖裏遊了半宿。

有了那次經曆,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歲月裏,蓮隱都未曾沾染過酒水。

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喜好飲酒?好像是在師傅逝去之後,蓮隱與師兄在師傅墳頭酩酊大醉,從那往後,身邊便沒斷過酒。

沒些肉食總覺得差了幾分,於是使喚彌彥去小鎮上買幾斤肉,稱幾斤散酒。

彌彥很不情願,小嘴撅的老高:“師傅,您看這雨下的恁大,山路濕滑,萬一在路上磕了碰了,讓您老擔驚受怕,豈不是徒兒的罪過?況且您這身子還沒痊愈,萬一再氣大傷了肺腑,那徒兒真實萬死難辭其咎了!要不我再整條汲靈魚,讓您試試徒兒的新手藝,順便還能調理您的身體!”

蓮隱知道彌彥在打什麼小算盤:“淨說些場麵話,小小年紀,也不知哪來那老些胡亂心思,還不是惜愛你那剛買的衣裙,怕髒了濕了。”

彌彥小算盤被揭穿,不以為恥,反倒小跑到蓮隱跟前,抱著他的胳膊,馬屁連連:“師傅威武,看來什麼事情都逃不過師傅您老人家的慧眼如炬,一切蠅營狗苟在您麵前無所遁形。”

“知道為師慧眼如炬,還妄想瞞騙,是不是要為師用門規來教訓你?”蓮隱忍住笑意,身邊有個小馬屁精倒也不是件壞事。

彌彥站起身子,扭捏不停,滿臉的不樂意。

“今天秋至, 師傅想熱鬧點,弄些應景的吃食,師傅小時候在這裏長大的,每逢節日,你師公都會操-弄的熱熱鬧鬧的,開開心心過節,隻是現在人都不在了,就讓師傅在此緬懷一下。”蓮隱真的有些懷念無憂無慮的日子。

彌彥見師傅真的有些傷懷,這才磨磨唧唧撐著油傘出門,嘴裏絮絮叨叨的,肯定沒少埋怨。

“現在的少年人,都不懂得尊師重道,師傅我都這樣了,就不能大獻殷勤,侍弄於前嗎!”蓮隱見彌彥走遠,小聲嘀咕了一句。

涼亭下,蓮隱起火燒爐,等彌彥回來,想來焰火剛好,溫壺烈酒,與日月山川同醉,想想就讓人渾身舒坦。

秋雨意寒,風進涼亭,天氣又涼了些,也該添些過冬的衣物。冬節將至,甚是懷念那年的蒼茫大雪。

一刻鍾後。

蓮隱遠遠的望見彌彥深一腳淺一腳,獨行踽踽,再一想到她的身世以及她將來要麵對的危機,頓時興趣索然:“小彌彥啊,為師也不知道你得知真相會變成什麼樣子,是神是魔?總歸不會輕鬆就是,而為師能做的隻是遮風擋雨,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