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緣由(1 / 2)

蓮隱初下山那會,朋友遍布天下,凡夫俗子,修士酒徒,隻要性情相投,蓮隱便會以誠相待,隻是這幾百年,每次聽聞噩耗,陸陸續續為朋友送行,不免心生悲戚,次數多了,便不再想交朋友了,畢竟仙凡兩別,便是一些修士朋友,也難以長久,修行界弱肉強食,不知哪天便被人殃及池魚。

蓮隱孤單的時候,也會迷茫,他想不懂,人修行是為了什麼?長生?不見得吧!

活那麼久,見慣了生生死死,境界也在穩步突破,蓮隱幾乎無欲無求,若說有遺憾的地方,便是在師傅身陷重圍的時候,自己實力微不足道,無能為力,後來大仇得報,也難以釋懷,尤其前不久從鄞霧處得知師傅有重生的希望,這倒是讓蓮隱恢複了往昔的神采奕奕,他也清楚,隻是一絲希望,不過既然有希望,他便會朝那個目標不斷前行。

其實,蓮隱有時很想像凡人一樣,須臾一生,短短幾十載,活的盡興,若是這人間尚好,轉世再來過,倘若人間不如意,也可長歎一聲,飲一壺觴,瀟灑別過。

如今蓮隱朋友不多,寥寥幾個,都是過命的交情,武輕侯便是其中之一。

“這些年你躲哪兒去了,修行界中到處沒有你的消息!急得我都在刺客詔令上發布懸賞任務了!至今任務還在那懸賞榜上留著呢!恁大一活人,跟人間蒸發似的,讓人怪難受的!”武輕侯取出一壺珍藏的酒水,喝了一口,語氣嗚咽,他是真的在乎蓮隱這個生死之交,為此付諸生命也在所不惜,畢竟,一起經曆過生死,勝似手足。

蓮隱手一揮,也取出一壺酒,喝了一口,抬頭看了看天,天色暗淡,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蓮隱不願回想起那天情景,心傷之處,無法言喻,閉上眼睛,沉默少頃,蓮隱說道:“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九重禁製籠罩奉先山,外麵更有結界封印,封鎖之嚴密,便是蚊蟻都難以逃出,鄞霧和我殺到癲狂,眼前所見,皆是血色,屍體鋪滿靈仙境,靈植葉上都有血水滴落,那血水彙聚成溪,潺潺流去,我和鄞霧,仿佛地獄出來的惡鬼,心神充滿惡念,隻知殺戮。那一日,靈仙境在我和鄞霧手下,幾乎覆滅,山門崩塌,弟子死傷無數,便是鏡主都陣亡兩位,眾多長老更是神魂俱滅,靈仙境十不存一,做這些事,不為其他,隻是想討回一個公道! ”

蓮隱言語苦澀,似哭似笑,仿佛對這世間要答案,重複說道:“對,隻為討個公道!”

武輕侯雖不知曉其中隱情,卻能感同身受,他曆經過那些黑暗,沒人能比他更清楚蓮隱此刻以及當時的苦楚。

隻是怎麼跟奉先山扯上關係了?難道說百年前靈仙境的那次禍亂竟跟蓮隱有關?那次靈仙境可是差點門派覆滅,後來,靈仙境封鎖消息,外界也所知不多,不曾想,竟然是蓮隱做下如此滔天之事,這讓武輕侯如何心神平靜?雖說武輕侯幾百年隻守著鐵匠鋪子,未曾踏足外界,可並不代表他對修行界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要他想知道,在黑市中足可以弄到大量情報,便是些門派隱秘之事,也能知曉,蓮隱失去聯係時,武輕侯在修行界四處尋找,雖然靈仙境極力封鎖消息,畢竟事情太大,不可能完全封鎖,當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震撼莫名,誰有如此魄力?竟能直麵對上靈仙境,不怕十方道場的追殺嗎?如今,總算知道真相了,武輕侯很後悔,他很自責,自責自己當初為什麼沒在蓮隱身邊,讓他陷入危機之中!

看著眼前這位老朋友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武輕侯沒法用言語安慰他,隻是到他麵前,雙手扶住蓮隱肩膀,虯勁有力,堅定說道:“別怕,還有我呢!”

蓮隱雙眼通紅,極力壓抑心神間的激蕩,右手抓著武輕侯的手臂,彷徨掙紮。幾百年了,蓮隱還是首次與人吐露真情,心底積攢太多秘密,無處訴說,真讓人崩潰。

難以隱忍,蓮隱伏在武輕侯懷間,輕聲啜泣,漸漸的,蓮隱低吼起來,不停喊道:“她竟然騙我!她竟然騙我!她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武輕侯沒法給他答案,經過了這麼多事,蓮隱應該知曉,隻是還是放不下罷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片刻功夫,蓮隱情緒宣泄許多,開始娓娓道來:“那時剛隨師傅下山沒多久,四處遊曆,磨練自身,為了見識人世間的繁華,就像是遊蕩四方的乞兒,仗劍闖蕩,但凡是修行界的盛會,都能見到我師徒三人的身影,不論是仙凡集,十方宴,還是劍宮折桂,我師徒三人皆到場觀望,甚至一些沒有規矩束縛的武道切磋,也會下場對敵,借此砥礪劍道,脾益極多。”

蓮隱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初次見到她,是在幻月皇朝的仙凡集上,那一年,她剛修道有成,初次下山,對什麼都很好奇,就像初次下山的我,不過,可我聰明多了,鬼頭鬼腦的,卻不讓人厭惡,反而是很舒坦。她不是隨門派長老過來參與集會,隻是對外麵的世界很好奇,便偷偷溜下山,帶著同門派一位小師兄,不遠萬裏來到幻月皇朝,隻為了看一眼世麵。那時的她,隻是靈藏境的小修士,若是路遇歹人,性命堪憂,她運氣不錯,竟能安然無恙到達目的。後來,便遇到我師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