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天涼氣清,彎鉤似的月亮藏在了積雨雲的後麵,清輝不透,朱雀城的萬家燭火將熄。
柳葉書局的後方,隱藏在屋簷陰影下的陳濁放飛了一隻隻夜雲梟。
這是一種南疆才有被隱穀捕獲後專門馴化的飛禽,它們在漆黑的夜晚也能飛行於天空之中,夜行三百裏,耐力極好,非常適合他們書局相互之間的信息傳遞。
幾刻種之前,陳濁已經從夜雲梟的腿上取下了來自各地書局的信息。
其中來自晴川州錦官城的信息,引起了他的重視。
“執事,木青那邊今早上已經出發了,需要我去嗎?”一直隱於陳濁身後的人影動了一下,出聲問道。
“不用,我們泉府一脈隻要做好自己負責的事就行,刺客一脈從來不缺這種場麵,甚至還持支持的態度,所以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們就不要再去插手了。”
月色偏移,陳濁有一半的身子從陰影中露了出來,耷拉著的鬆垮眼皮動了一下,視線跟隨著天幕中的夜雲梟遠去。
“那……,風花長老那裏怎麼辦?”身後的李負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自己的問題。
“你去封信給她吧,如實相告就行,畢竟藥師一脈地位特殊。”
……
盤君山位於石頭城南方五十公裏處,十幾年前是一處山石險峻,奇峰茂木的好地方,因為有過往之人發現有人盤坐於山頂煮茶弈棋而得名。
現在的盤君山早已名不符實,因為連年來對此地一種特殊靈石的開采,隨著靈石的開采殆盡,奇峰好景不在,卻是形成了一個易守難攻的穀口。
依據此地的地勢特點,一股早年遊蕩於附近的勢力在此處紮根,漸漸壯大了起來。
這股勢力叫做鐵骨寨,有兩百多號人,主要營生是向經過此地的商隊收取過路費,而且他們是看貨出價,商隊的貨物越貴重,他們要得價錢越高。
曾今有個大商隊的領頭之人,在鐵骨寨手上吃了大虧,花了大價錢請附近石頭城的守軍來剿滅這股勢力,可結果卻是石頭城的軍隊遭遇慘敗百不存一。
他們的首領林盤,在那一戰之中,表現出來的實力隱隱已有五品,這放在朱雀城都是一員守城大將了,更何況是在人口不過十萬的石頭城附近。
所以鐵骨寨經此一役,反倒是借機向過往的人們表現出了自己的強大實力,收起過路費來更是理直氣壯毫不手軟。
這時寨子中一間寬敞的屋子裏,一張粗木製造的酒桌旁正坐著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虯髯大漢。
此時的他臉色鐵青,緊皺著粗大的濃眉,豆大的汗珠正從額頭密集地滴落,他用左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右手顫抖著封堵著自己的周身竅穴,正是鐵骨寨寨主林盤。
他右手並攏雙指,運氣封好位於丹田上方的神闕穴後,直接一口黑血噴在了剛剛喝過的酒碗裏,臉色這才恢複了一絲血色。
“來人!”他用盡全力嘶聲呼喊著門外的侍衛。
當晚,被抓來的眾多大夫中,一個被嚇得驚慌失措的老頭顫顫巍巍地說道:“老夫觀此種毒症,應該是傳說中的滴血寒,要解此毒,怕是需要九轉幽炎草佐一點血服用。”
“一點血這味藥好找,可這九轉幽炎草就算是在朱雀城也是極為珍稀的藥材啊。”一個蓄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看著躺在床上已經說不出來話的老大,擔憂地說到。
……
“啊。”
木青騎著馬跟在了劉葳蕤的旁邊,看著最前麵的李四飛起來就是一記重拳捶在了一個山賊胸口,對方的慘叫響亮地傳了過來。
商隊昨日通過了幾處容易被埋伏的地方都平安無事,沒想到今日才啟程走了沒多遠,就在這個不知道名字的道路旁遇見了一夥山賊。
此時從道路旁那一人多高的灌木叢中,還有零星的羽箭向前方打成一團的地方射去,他考慮到對方是用弓箭的,便沒有上去幫忙,待在了劉葳蕤的旁邊,以防會冷不丁射來的暗箭。
現場局勢漸漸明朗,這夥山賊有三十幾人,但在木青的眼裏就是一群毫無章法的弱雞。
對方剛才從灌木叢中一冒頭,上來就是就對著商隊的前方一通羽箭亂射,對集中在後方密集的人群管都不管,攔路打劫一點思路也沒有。
“咻——”一枝箭杆上刻有綠色紋路的短箭迅疾地射向了又捶倒一人的李四背心,距離他背部三寸之餘的距離時,才被正打殺得痛快的李四察覺,他趕忙將蘊藏在膈俞竅穴的一口精純勁氣附在背心窩上,仍然是被那枚短箭射進背心一寸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