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朗雅苑之下,橙紅燭光映照在人們的臉上,觥籌交錯之間,銀色月光灑落進杯中酒裏。
酒至酣時,人人麵帶笑意,真心和假意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劉朝歌接連宣布了兩件事情,望著那些氣氛複又熱鬧起來的人們,把回到身邊的女兒拉了起來,走到場中最矚目的位置上。
最重要的事情當然要放在氣氛最好的時候來講。
今夜月如銀鉤,劉葳蕤來到場中後,便隻有三分月色落入看杯中酒裏,剩下的七分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眾人酒意上湧之間,月下看美人,才發現劉家有女已長成。
想到這應該便是自己能夠陪伴女兒度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劉朝歌笑了笑,捏著劉葳蕤的手,望向場中眾人緩緩說道:“劉家有女,其名葳蕤。她娘生她的那天,庭階前的花草開得繁盛美麗,我也希望她能像那些花草一般生得動人。”
“對我來說,剛才那兩件事都是小事。不久後,我的女兒也許會隨著她外婆去到很遠的地方。再次見到的機會應該極少了,今天借著錦官城的各位長輩都在,我希望我女兒在以後若是還回到錦官城,回到她的家的時候,大家若能碰到,能夠笑著歡迎一下,嗯,就像女兒歸家那樣。”
眾人心中恍然,原來劉葳蕤有了更好的去處,自然對劉葳蕤是不盡的恭維和祝福。
隻有劉葳蕤站在父親的身邊,略微明白了一些對方此時的心情。
這些人真心祝福也好虛偽恭維也罷,都不重要,就算劉家這些族人的心思也不重要,劉朝歌隻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覺得自己的家,自己從小生長的家鄉是那麼的不堪,如果累了,就回來吧,至少到時候,道左遇家鄉之人,別人會微笑問一句:“回來啦?”
“劉家主是一位好父親。”
月九陪著木青站在一處院廊下遠望著不遠處的場景,剛才氣氛熱鬧一時,也引起了他倆的好奇。
木青蹙眉說道:“我怎麼感覺劉叔有點像是托孤的意思,我記得葳蕤跟我說過她不會馬上去西山林家,會等他爹病情好些了再說。”
月九劍眉一挑,問道:“劉家主得了什麼病?看起來他的狀態很好啊?”
“心病,叔叔得的是心病。”突兀有女聲響起,月九和木青身上的勁氣猛然催發。
木青接著淡薄月光看清漸近麵孔,驚訝道:“妙真小姐?”
李妙真走到了兩人麵前,向他們微施一禮,對著木青解釋道:“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話,想到你們應該在內院便直接找過來了。”
“啊!?哦,如果妙真小姐不介意,請隨我們回到屋內。”
屋內的還有三人,已經醉趴在了桌子之上,月九自覺沒有跟隨木青和李妙真進來。
木青問道:“不知妙真小姐找我何事?”
李妙真認真地打量了木青幾遍,問道:“聽小嬋說木青公子的醫術很高,不知是真是假?”
李妙真含糊說道:“我這裏有一個病人,不知道木青公子能不能幫上忙。”
木青劍眉一挑,認真說道:“如果是中毒的話我還有一定得信心,若是連小姐你和你父親都解決不了的其他病症,恐怕我也不沒辦法。”
回程路上,劉葳蕤不止一次當他麵誇讚過閨友李妙真的醫術,他因為芍藥的關係也具備一些藥師的常識基礎,但並不精研於藥師一道。
想到對方剛才的突兀出聲,木青眼中一亮,認真問道:“是劉叔嗎?他怎麼了?”
見木青直接將病人的身份落在了劉朝歌身上,李妙真歎了一口氣,也不再隱瞞,緩緩說道:“劉叔叔舊疾在身,體寒入肺,平時便一直咳嗽,最近更是一直咯血。”
木青蹙眉說道:“我聽葳蕤說起過劉叔有病在身,沒想到這麼嚴重。”
李妙真為難說道:“葳蕤一直以為她爹隻是舊疾導致的體虛。其實,其實劉叔叔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
“我本來打算等葳蕤這次回來就告訴她,但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等到葳蕤確定了要去西山那邊後,劉叔叔還特意找到我,叮囑我幫他一起瞞著葳蕤,不然葳蕤做什麼事都不會開心。”
木青聽得腦袋大了一圈,葳蕤打算去西山林家,說起來還是因為他,如今葳蕤她爹這個病情若是一直瞞著,那葳蕤該多傷心?
木青歎了一口氣,請李妙真到一旁坐著,認真問道:“劉叔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妙真小姐有什麼建議沒有?”
李妙真蹙眉道:“劉叔的體質本就不好,早年也跟葳蕤一樣管著商隊,他的舊疾應該便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後來,伯母去世後,他一個人得撐起劉家,又得照顧葳蕤,心力交瘁,思念成疾。”
木青聞言也是蹙緊了眉頭,歎道:“妙真小姐之前有給劉叔開什麼補藥方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