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仰著臉,見葛山臉上露出幾分沉吟之色,便沒有出言驚擾到他,知道葛山一雙眉越蹙越緊,甚至是在馬背上挪動了一下位置後,熊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問道:“軍師,大人,我們的元帥,這附近可有十萬軍隊啊,俺熊老三別的不行,但你隻要一聲令下,俺絕對帶頭衝鋒。”
“帶頭跑路才對吧?”葛山臉色恢複了平靜,兩人在路旁這一番對話,也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押送著慕容修明的隊伍也正才進入到城主府深處。
熊三低頭幹笑了一陣,卻又在下一刻一臉正色地抬起頭說道:“如果是軍師帶頭,俺也不是不敢,隻是咱們如今往哪兒跑啊?”
其實熊三早就想過向隱穀投誠,但一是對他們那邊的人一個也不了解,二是慕容修明現在這個樣子他還是要承擔一些因果,想到這些,他心裏便是真地沒有太多注意,隻恨自己沒有跟那些天上飛來飛去的人一樣,是一個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局勢的真正高手。
葛山經過熊三這麼一打擾,突然對自己一直以來的穩妥安排都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又怎麼可能真地三言兩語替熊三指明前路,視線定定落在熊三臉上,熊三抿著嘴,一臉忠心耿耿地回應著他的審視。
終於,葛山語氣微凝道:“注意一個動靜,什麼時候城主府這邊的大陣開啟了,你們能見到有火光衝天了,就開始往四周撤退,不要被波及到。”
“就這?”熊三快言快語,又驀然反應過來麵前是誰,正要開口解釋兩句,葛山卻滿是嚴肅神色地點頭道:“就是這樣,你們如果不想成為到死都不知道成了別人修行養分的炮灰,那邊現在就去做,這件事情還不能引起恐慌,隻能讓你的心腹一人帶領著一部分人。”
以前跟隨熊三去到南門的那些心腹手下,如今都成了統領幾千人的大都統,這件事情倒也不難,但熊三終於套出了一點幹貨,又見葛山滿臉凝重,提起腰帶就要衝回大帳之中。
他啪嗒啪嗒地跑開了幾步,猛地一拍腦袋又跑了回來,滿臉忠誠地說道:“軍師,我看這大陣頂天了弄個天翻地覆,到最後也還是兩敗俱傷的結果,甚至咱們城主府這邊還是搞不贏,你給俺能不能再透點底,你有沒有想當這個城主的意思,如果有,按熊老三拚了這一身肥肉,也想得一個扶龍之功。”
葛山高坐在馬上,視線直射在熊三臉上,但見熊三一改之前的獻媚之色,滿臉堅定,但他眼神深處那一絲一晃而過的光亮才說明了這其實是熊三覺得時機到了的一次試探。
葛山心裏掠過這般想法,臉上線條微微一鬆,笑著說道:“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親衛軍一員嗎?到時候邢飛如何,你便如何就好了。”
熊三心中砰砰直跳,差點抑製不住揚起脖子大吼一聲,他就知道這一次賭對了,這葛軍師腦袋這麼好用,怎麼可能隻滿足當個二號人物。
那刑統領天生是個帥才,沒有那份野心,到時候俺熊老三跟他平起平坐成為葛軍師的左膀右臂,豈不美哉?
心中已經確定了這個想法,熊三整個人都興奮得打起了擺子,大嘿一聲,手掌扶住腰間佩劍,將軍甲摩擦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徑直朝道旁候著他的親兵而去,一邊走還一邊不忘表達著忠心吼道:“元帥放心,俺一定辦到!”
葛山如今已經領了白豪的命令,在白豪沒有現身之時,占領全城軍伍。
這個時候的他,可以說是暫時達到了他此生到目前為止的一個權利巔峰,但他騎馬停於道旁,望著在越來越明燦金黃的日光下,難得重現出幾分往日雕樓玉砌風采的的城主府建築群,驀然間脊背發涼,喃喃自問道:“為什麼還這麼安靜?你到底還有什麼準備?”
“你到底想做什麼?”
城主府地下大陣中樞,曹靜站在陰影與天光交彙之處,抬頭便能望見上次幽焰陣爆發時衝開的破洞。
白豪微微偏著頭,一雙虎目微翕間,眼眶裏兩點幽火驟然一縮,輕輕笑道:“有人終於靠近了,這氣息有些陌生,竟然不是木青這些老熟人。”
葛山視線從腳下一夜之間就大變樣的陣法收回,疑惑道:“好像是逆行陣法,你不怕幽焰陣直接毀了,血祭大陣直接夭折?”
天光從這個直徑足有一丈的大洞傾瀉下來,在落到地麵上的鮮紅的陣紋之時,一陣扭曲之間,既像是隨風而動的黃色輕紗,又像是以黃沙做底的澄澈水流。
白豪就這麼完全站在光亮之中,眼中幽火跳動間,笑道:“又有一個人,應該是青龍和白虎,他們這些人果然還是太不開被奴役的命運,你今日隻需要替我托住一人。”
白豪話音剛落,地麵上不遠處,才把慕容修明關進鐵籠子的一隊士兵,驀然間臉色大變,一道青色雷霆竟然憑空而生,對著他們這個方向傾斜著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