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飲一口下肚,焚海上人這才說道:“海城一府六堂總該聽過吧?那個恬不知恥的老道士,就是其中刑堂堂主,下任城主最有力的人選之一。”
“下任城主?”陳聖疑惑不解,若他記得不錯,如今的城主應該是為稱得上年輕得元嬰修士,壽元綿長,遠沒有到坐化之日。
焚海上人好似見了鬼一般,圍著他轉了好幾圈,才說道:“你小子是哪個深山老林裏鑽出來的蠻夷,不會連三月前的那場拒海之戰都不知道吧?”
陳聖搖了搖頭,三個月前,他這具肉身應該還是個不曾修行的少年,自然對海上的事務一概不知。
“好吧。”焚海上人大受打擊,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迎接陳聖崇敬目光的他,此刻比霜打的茄子好不了多少。
畢竟那場極為驚世駭俗的戰鬥,決定了海城此後百年戰事走向,而老城主以壽元修為大損為代價,掙來了百年平和,海城修士皆與有榮焉。
雖說百年內小戰肯定會不斷,但能免去動輒死傷大片,甚至元嬰修士都有可能隕落的大戰,即便是焚海這位斬龍人,都對老城主極為敬佩。
默默聽完焚海上人講述,陳聖吐出一口濁氣,由衷的讚歎了一聲:“老城主真神仙也。”
隨後他又問道:“不知老城主傷勢如何?”
焚海上人麵色微沉,作為斬龍人,他曾與受傷後的城主見過一麵,隻能說情形很不妙,比那位被當場擊殺的海城元嬰強了一線,卻也隻剩下一口氣。
觀他麵相,陳聖便知曉了其中內情,忍不住自嘲道:“看來我到得還真不是時候。”
到底是金丹修士,焚海上人一瞬就收斂神容,重新變得古井無波,隨後悶聲道:“可知道事情起源於何處?”
陳聖裝瘋賣傻,撓頭說道:“難道不是龍閑無意暴露了行跡?”
焚海上人冷笑:“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陳老鬼幾十上百年都難得挪窩的貨色,別告訴我他是出門踏青撞上那縷龍魂。”
他目光定定看著陳聖,那意思是,你小子可以裝瘋賣傻,但別拿我當猴耍。
恰逢此時,靈韻身上泛起一抹微光,是龍閑要破體而出,與這位瞧著跟自家山主關係極佳的大修士,好好說道說道。
“回去!”陳聖冷喝,旋即扭頭為焚海滿上酒,淡笑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追究,可否請前輩高抬貴手?”
焚海上人不禁嗤笑,毫不客氣的譏諷道:“容老夫猜猜,莫不是那一對美嬌娥?你小子還指著這樁恩怨,姐妹雙收?”
陳聖搖頭苦笑,道:“與陳家姐妹的確有些關係,準確來說是與其背後的陳家牽扯不小,晚輩要借著這點糾葛,討回一件東西。”
龍閑的真身還在陳家手上,雖說有著陳聖施加的印記,尋常人無法攻破,可那位重傷瀕死的陳老鬼,必定是有這個本事的。
焚海上人眯起眼眸,似笑非笑道:“懂得都懂,不過我還得勸你一句,女人在這件事上大都是肯跟旁人分享的,說不得親姐妹之間芥蒂更大,可別弄巧成拙了。”
陳聖擦了把額上汗珠,著實給這一番犀利的話語驚出身冷汗,兩世為人,哪裏聽過這等葷話。
老人嘿嘿一笑,伸手放下一物,神秘兮兮道:“是從一頭準元嬰老龍身上提取的精粹,或可幫你一二。”
不等陳聖有時間反應,那一身火紅衣袍已然消失在竹園之中。
如今陳聖所在的這座小樓,全數包裹在禁製之中,與陳家府邸不同的是,居住其中的陳聖卻並不能夠掌控。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陳聖瞥了眼桌上瓷瓶,手掌輕輕一抹,悄無聲息收入袖中。
門外傳來咚咚聲,是那頭黑狗在敲門,進來之後直接口吐人言:“那姓苗的老雜毛要見你。”
聽見老雜毛三字,陳聖驀然想起那隻極具靈性的烏鬼。
天機子久違現身,衝著陳聖破口大罵:“將老夫困於劍中也就罷了,如今連我這最後的一點玩樂都要惦記,你小子還有沒有半點良心。”
陳聖驀然笑了,隻是笑容中存著幾分古怪意味,“我可沒限製前輩行動,事實上除了戰鬥之外,晚輩沒有強迫你做任何無關之事吧?”
天機子低頭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心底喟歎一聲,指頭一挑,將如今大變樣的烏鬼落在陳聖麵前。
尚弄不清楚狀況的雜毛鳥,隻覺眼前天旋地轉,站著好多個陳山主。
陳山主?
想到這人,它急忙蘇醒,雙爪緊抓地麵,渾圓眼仁之中,寫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