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拙眼神陡然淩厲,淡漠說道:“你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是說今天你這老家夥想再死上一次?”
陳聖眼看二人大有要動手的趨勢,趕忙說道:“蕭前輩且慢動手,咱們還是來聊聊這吞天犼的歸屬吧。”
“吞天犼?”老人轉過頭,疑惑道:“何為吞天犼?”
蕭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嗤笑道:“妖族固步自封,竟然無知到了這種程度,若沒有上古吞天犼的血脈,你真以為憑借他的天賦能夠自己闖過那一關?”
“媽的,姓蕭的你什麼意思?”老人瞪眼,大袖一揮就要將巨犼收走,蕭拙趕忙出手阻擋,不讓他得手,這種凶獸用來鎮守村落最好。
地上躺著的少年驀然發笑,無比的淒涼與蕭瑟,昔年他放棄與老人繼續走下去,並不覺得後悔,隻是此刻望著眼前這一幕,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猿石走到巨犼身旁蹲下,道:“老師心中念舊,若真將你留下,未必願意將你處死。”
少年眼珠子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什麼。
將一枚墨色丹丸放在少年麵前,猿石冷漠道:“你若希望死得體麵,就將它吃下去。”
少年慘然一笑,伸手捏住那枚丹藥,就聽見厲喝聲傳來,老人在怒吼:“不許吃!”
他的確藏有私心,不希望這個少年就此徹底斷絕生機,因其祖輩曾與自己有恩,在老人心中早已謀劃了一條道路,會將巨犼神魂拘禁出,以化神境的手段重塑,將來以嶄新的麵貌出現。
不想猿石看穿了一切,亦早就準備好連神魂都可以毒死的丹丸,趁他們僵持之際要下手。
“老師,他必須為當年所為付出代價!”猿石近乎嘶吼,他此刻雙眸赤紅,眼中盡是狂暴的殺意與不甘。
老人怔住,到了如今他才恍然察覺,自己對這位弟子太過不公,數十年肉身溫養,猿石不僅修為衰退,就連生機都開始逐漸消散,原本還算端正的樣貌變成了如今的醜陋模樣。
“葉叔不必為難,這是我自己選的。”少年衝老人露出燦爛笑容,隨後將丹藥拋入口中,藥力頃刻間化開。
在場之人皆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縷生機在緩緩斷絕,直至徹底湮滅。
蕭拙張大著嘴巴,有些無言,最終輕歎一聲,飄然離去。
陳聖悄悄傳音,將記憶中幾處妖獸聚集點傳出,令得這位人族大能微微駐足,不過這個動作隻在一瞬間,肉眼很難察覺。
“將他的屍身好好收斂,葬在青銅宮殿內吧。”葉姓老人歎息,對陳聖說道:“老夫會付出一定代價,就當做是向你買這具吞天犼屍身。”
“什麼吞天犼?”陳聖滿臉狐疑,笑眯眯道:“我騙蕭前輩的,怎麼您也中招了。”
老人愣住,旋即啞然失笑。
將少年屍身安頓好後,葉老問道:“不知小友如今有何打算,可想離開這禁地?”
陳聖指著林苦,道:“若那人族村落可靠,勞煩前輩將他先送過去吧,我還不打算離開。”
“看來你果然發現了一些東西。”葉老點頭,“也罷,反正老夫要去人族一趟,便帶上這小子。”
“老師,能否帶弟子同去?”猿石上前說道,他對那隻在傳聞中聽過的人族村落早就心生向往了。
“你?”葉老皺眉,道出禁地之秘,“在這裏出生的,無論是何種族,都會受到一種壓勝,一旦離開禁地太遠,便會被天地力量擊為劫灰,你在禁地生活了數百年,可曾見過有任何一人走出去過?”
猿石搖了搖頭,抹去額上的汗珠,幸虧今日多嘴了一句,否則真的擅自走出去,豈不是冤枉死?
陳聖不解道:“我曾見過巨犼與一位女子離開,與混沌古獸相爭,他們為何不受影響?”
“這個......”葉老沉吟片刻,道:“能夠自由出入禁地的隻有兩種人,其一是修為突破至元嬰,擁有完整麵目的元神;第二種方法則十分神秘,老夫活了數百歲,都隻見過一例。”
陳聖一驚,這才想起麵前站著的是近千歲的老要怪,不禁訕訕問道:“敢問前輩,是何種方法。”
禁地中有一種神奇的礦脈,源於地心深處,若是能夠將礦石熔煉成為汁液,覆蓋在皮膚上,就能夠安然走出法陣,不過那礦石極為堅韌,即便是元嬰修士出手,都需要花費許久時日才能夠成功。
聽完葉老的講述,陳聖與猿石對視了一眼,皆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元嬰修士出手都如此難以煉化的礦石,先天就是鑄造寶器的絕佳材料,那人卻以之為消耗品,用來瞞天過海。
陳聖心中暗歎,若是放在他自己身上,絕不會舍得將寶物如此浪費,若是交到煉器大師手中,未必沒有可能煉製出半仙兵級別的寶物。
猿石的驚訝更勝,他作為猿族之長,曾在族群寶庫中見過這種礦石,無數代的積累,才留下拳頭大一顆,難以想象要煉出覆蓋全身的石液,需要消耗何等數量。
“不必如此,現下禁地起了變化,你二人留在此地未必不是一場造化。”葉老淡笑開口,他是化神境的存在,神念可與一方天地想通,敏銳察覺到了許多轉變。
“陳兄,接下來有何打算?”猿石話剛脫口便察覺到不對,陳聖歸根結底是個人類,總不可能與自己回歸猿族,那樣的話給雙方都有可能帶來不小的麻煩。
葉老道:“不必打算了,陳小友非凡人也,如今禁地諸多變故都因你而來,躲是躲不掉的。”
陳聖撓了撓頭,狐疑道:“我已假死,難道還會懷疑到我身上?”
葉老聳肩,不置可否。
白芒一閃,老人帶著林苦飄然遠去,徒留下陳聖與猿石麵麵相覷。
良久,陳聖才按捺不住,開口道:“可否勞煩猿兄一件事?”
他努力擠出微笑,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的有威懾力,然而少年的慘狀曆曆在目,猿石哪裏敢大意,當即擺手拒絕,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