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翻著白眼,不再出聲。
外界,天機子一連上了九道階梯,終於有些扛不住罡風侵襲,停了下來。
七靈島外,離得比較近的一些修士收到命令趕來,卻又攝於那股駭人的氣勢威壓,根本不敢靠近。
一位金丹老劍修匆匆趕來,臉上掛著風塵仆仆帶來的疲憊,皺著眉頭問道:“為何不入島?”
“宋老劍聖,您又不是沒瞧見,這餘波咱們都未必扛得住,哪裏敢闖?”一個年輕人滿臉菜色。
老劍修冷哼一聲,深深看了這青年一眼,緩緩說道:“我記得你,似乎是北邊島上一個老怪物的弟子吧?”
青年苦笑著點頭,他可不覺得被這位老前輩記住是什麼好事。
世上修行,劍修天然高過一頭,因此即便青年如今修為看著不弱,甚至大有可能勝過老劍修,但在成名多年的宋老劍聖麵前,他還是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動。
好在老人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稍稍歇息,便提起劍意,借著一往無前的精純劍氣,硬生生破開那狂亂的風暴,衝入島嶼中央。
“嗬嗬,一大把年紀還是如此衝動,難道你們劍修就這麼沒有腦子嗎?”
嗓音響起,所有人都齊齊扭過頭去,想看一看,是誰敢如此狂言。
兩道身影穿風而至,一個眼睛狹長的青年出現,薄薄唇角掛著抹嘲弄的笑意,冷聲道:“看著本少作甚,難道我說的不對?”
眾人急忙撇開頭,倒不是心裏有多認同這青年,而是實在惹不起這位性情古怪,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背景的龍宮殿下。
方隱冷冷掃視一圈,才將目光收回,落在身旁背著劍的男子身上,戲謔道:“不學著你那位前輩劍修,來個一劍破虛?”
男子眉腳微垂,明顯有些不滿。
可七殿下卻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到,自顧自說著:“論起來,你與這宋老劍聖也算師出同門,就不怕他死在裏頭?”
“無妨。”麵容清臒的男子終於開口,卻隻是輕飄飄的,吐出兩個不帶絲毫感情的字。
“嗬嗬,比起這些,我更想看到,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在那魔窟的封魔台上,鬧出這樣大的動靜。”方隱抬起頭,眸子凝視著那團團黑雲籠罩的地方。
封魔台占據的地方不大,即便是天機子登台引出來的浩大聲勢,也不過影響了最中心那幾座小島,而這些地方,本就沒什麼人會去,如今反倒是成了一些搶手貨。
七殿下方隱與那背劍男子穩穩占據一座小峰,凝望著下方,瞥見一道乘船上島的少年身影,臉上浮現幾絲疑惑神色。
“老九來這裏做什麼?”方隱皺眉。
“殿下是在問我嗎?”男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師門為何替自己選定這麼一個人,故抿嘴道:“同為龍宮太子,你來得,他為何來不得?”
方隱嗬嗬一笑,他其實心裏明白,身旁這男子劍修本是中意他那位九弟的,想到這裏,方隱心中不禁一喜,能在這種事情上,壓過那近些年越發頭角崢嶸的方禛一頭,他是極歡喜的。
方禛剛踏上陸地,就察覺了那道挑釁目光,微微一笑,徑直去往一處不顯眼的平地,那裏站著不少無甚背景的修士。
看著與那些低賤之人擠在一起的九弟,方隱心中的得意更盛,眸子中射出兩道精光,饒有興致的打量那些人。
跟在方禛身邊的少年眉頭微皺,壓低嗓音說道:“七殿下如此咄咄逼人,何必再給他麵子?”
方禛隻是淡然一笑,輕飄飄道:“我這個兄長平生就好麵子,喜歡站得高些,而咱倆都是泥腿子出身,站那裏不是站?”
少年被逗得樂了,見他沒忘了兩人一同吃苦的情分,心中怨氣也就消散了幾分。
其實方禛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那便是:真出了麻煩,總是站得高的人去頂,沒理由讓咱們這些矮冬瓜出頭吧?
靠著這條人生準則,方禛一路走來可是少沾了許多麻煩,今日這個不同,屬於避無可避,但並不代表不能借那位七哥的力量一用。
目光觸及那道負劍身影,方禛生出幾分底氣。
恐怕是方隱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招攬的助力,其實是個怎樣的人。
適逢此時,那青銅台階上的老人,長身而起,鼻息之間吞吐著天地精氣,眼神堅毅的跨出了沉重的一步。
氣浪從島嶼深處蕩漾開,一些站在山頂的人物,很不幸的被掀飛出去。
這其中自然不包括那位七殿下,可他如今的處境也不太好受,臉色煞白看著身邊劍修,陰沉問道:“為何不出手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