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處走出了一個身穿玄色道袍的小童子,頭上梳了一個圓圓的小包子,肉嘟嘟的小臉鼓著,形容可愛。
孔雙臉上的錯愕一瞬即逝,眸光閃動著,她驚喜的向他招手,喚道:“迦樓羅,你怎麼在這裏?”
迦樓羅聞言一絲不動,神情冰冷:“於你而言,我是不是累贅?”
孔雙脫口而出:“怎會?”
她臉上的笑容微僵,隨即想到,大約迦樓羅聽到了她與女媧的對話。
她搖搖頭,無奈道:“你誤會了?我是你的姐姐,又怎會視你為累贅?”
迦樓羅卻是不信,同她相似的鳳眼中透出幾分譏笑:“閣下放心,我不會拖你的。”
孔雙想要細心安慰,又想到迦樓羅不會相信自己的解釋,隻能收了笑容,點點頭:“好啊,隻要有一天,你能比我更加強大。”
迦樓羅冷漠的神情出現一絲訝然,隨即又變成憤怒。
他不善隱忍,孔雙不由歎口氣,繼而臉色微變,雙臂一展,身後隱隱露出孔雀虛影,五彩神光披上了身,她淩空飛起,虛幻的翅膀輕輕一動,暴戾的罡風擊向迦樓羅。
迦樓羅臉色一白,僵在原地,他很清楚,自己修為尚低,不能承受姐姐暴怒的攻擊,他會魂飛魄散。
他閉上眼睛,靜等著死亡的來臨,死亡卻遲遲不至,一隻有力又溫柔的手抓住了他的後襟,將他提了起來,同時還有一聲怒喝:
“敢動我弟弟,找死!”
他急忙驚愕睜開眼,入眼是一個修長削瘦的長臂,再往上看,孔雙正護他在身後,那對素來勾人心魄的漂亮鳳眼蓄滿了怒火,瞪著對麵的兩個禿頭。
紫霄宮講道那日他縮在老師的袖中,還記得這兩個禿頭,一個圓頭大耳,一個麵黃肌瘦,均穿的破破爛爛,隻有兩個相似的光禿禿頭顱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眼疼。
孔雙眉頭緊皺,看著兩個人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我當時哪裏來的臭老鼠在鬼鬼祟祟,現在一看,連老鼠頭上都有幾根毛……”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兩個沒頭發。
準提聽了不怒反笑,他在口舌之爭上從來沒有贏過孔雙,被罵習慣了,竟也不覺得有什麼。
先時有紫霄宮的童子給孔雙送了蒲團,他和師兄還以為孔雙與紫霄宮有關係,可後來道祖來了之後連一點眼神都沒有給她,講完道後,留了三清在紫霄宮閉關,也沒有提起孔雙半分,他們才敢來報紫霄宮的羞辱之仇。
誰知才剛看到孔雙,便被孔雙給發現了。
準提笑嘻嘻的躲過孔雙的罡風,隻覺得今日的孔雙好像比從前更加的暴躁,他定睛一瞧,才看到孔雙正極寶貝的護著身後的童子。
他的眼睛倏地一下的亮了,這跟腳幾乎能比得上孔雙了,實在是難得,他也不管孔雙了,立刻正經的合上掌,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對迦樓羅道:“阿彌陀佛,道友與我西方——”
孔雙生平最討厭聽的就是這句話,沒有之一,立刻翅膀扇了扇,一道罡風吹向準提。
最後那兩個字還未說出口,準提得嘴裏突然被灌了一道風,有緣二字隨即又被塞了回去。
說是風,卻又像刀子,能破開大羅金仙修為之人防禦的刀子自然非同凡響,準提直接被擊飛了出去,跌落在了雲上,再抬起頭,他的嘴連著半張臉都已經是血肉模糊。
他想破口大罵,可嘴一動便疼的要死。
接引看到弟弟受傷,頓時怒不可遏,看向孔雙,極力壓製著怒氣:“道友,此舉是不是太過分了?”
孔雙護著迦樓羅的手微微動了動,臉色仍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你的師弟不會說話,我替道友管教,道友不謝我便罷了,還責怪是不是更過分?”
究竟是誰過分,準提睜大眼,噴出一口血。
不等兩人反應,孔雙暴起,化為原型,飛到半空中,羽翼扇起,遮天蔽日,直扇的兩人睜不開眼睛,趁此時機,孔雙低聲道:“還不快走!”
“那你怎麼辦?”迦樓羅不假思索道。
“你管我做什麼?我一人尚且能應付,若要保護你,便……”孔雙皺眉,她雖已晉升為了大羅金仙,遇到準提一人倒可應付,可若是加上一個接引,敗局已定。
她後麵的話沒有能說下去,迦樓羅卻已經明白了她想說的話,自己留在她身邊,隻會是累贅,他握緊拳頭,變成了自己的原型金翅大鵬,揚翅飛去。
看迦樓羅遠去,孔雙才鬆了一口氣,又向雲上一看,接引和準提已經會合了,接引祭出青蓮寶色旗,準提抱著六根清淨竹,正合力抵抗罡風。
準提半個頭上都是血,這下不僅是醜,還十分的猙獰恐怖。
孔雙停了扇動翅膀,衝向兩人,尾後五根羽毛微閃,分別為青、黃、赤、黑、白五色,五色神光,五行之內,無物不刷,無物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