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清光並未見過這位公爹。
隻因郭敏求在她過門之前,就因為喝酒誤事,被貶了官,前往江州赴任,乘舟而行,見月色甚好,又犯了貪酒的毛病,在船上與仆從痛飲,喝到興起處,舉杯對月,醉話連篇,最後竟在船頭上一躍而起,掉入水中,掙紮了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仆從們連忙撈取,也無濟於事,郭敏求酒後落水,沒能赴任,也沒能回家,一命嗚呼,享年六十二歲。
郭敏求,字謹思,曾為六部侍郎,在六部都很有作為,較為皇帝信任,多年擔任要職,但為人豪放好飲酒,多次誤事,遷至閑職。
清光屈指一算,現在這位郭侍郎還沒有因為喝酒誤事,被貶官至江州,應當還在黃門侍郎的位置上。
驀然,清光心中生有一個想法——前世的丈夫郭景先頑固至極,不聽人勸,寧願與家人決裂,也要和瀲灩在一起,是否是因為他失去了父親郭敏求的管教,變得狂放了?
若是父親郭敏求還在,郭景先是否能夠改變?
“唉,我想這些作甚?今生今世,我又不要嫁給那個郭景先——”但臉上卻有揮不去的憂愁,“要是有了萬一,該如何是好?”
怕就怕,今生今世,她還是躲不過郭景先。
就跟她躲不過李鴉——李芳景。
也許這都是老天的玩笑,老天做下的局。
要看她無奈的樣子。
要她留在她辜負或是害苦了的人的身邊,將功贖罪,期限是一輩子。
清光忘不了自己是被仇恨自己的李鴉李芳景殺死,而後重生,也忘不了自己前世是如何有了那個結局的——貪欲害人,萬劫不複。
再次回想起死亡的恐懼,清光沒有心思對鏡梳頭了,越看鏡子越能看到前世自己的罪孽深重——仿佛那些人要衝出來,要她的命。
“不可以!”
清光表情嚴肅。在旁侍候的金桃表情愕然,心驚膽戰——小姐別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我要救我自己!”
別人可能管不了了,先救自己吧。
清光給自己訂了兩個計劃——一是好好對待李芳景,畢竟他是前世了斷自己性命的人,二是避開郭景先,畢竟是郭家人無情無義,要害死她。
她記得,自己與郭景先是兩家父母指腹為婚,今番郭敏求來看爹爹,兩家若是再談起兒女婚事,很有可能會直接繞過姐姐和光,先將她的事定下來。
她不願意。
她已經被傷害了一次,不願意再有第二次。
那麼,她要在這位未曾謀麵的公爹麵前,好好“表現”一番了。
郭敏求樂嗬嗬的來了。
原本來信說好是十月初五來,但郭敏求提前來了,沒有帶仆人,隻身來看老友。
宋伯明知道這是郭敏求的風格,對於郭敏求的突然來訪,沒有驚訝。
郭敏求笑道:“現在你可以肆無忌憚了。”
宋伯明笑道:“多年不見,你竟然有些粗鄙了,什麼肆無忌憚?”
兩人攜手進入廳堂,郭敏求笑道:“你回來了,一身輕鬆,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了,也能見見這個,看看那個,比在京城自在多了,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願意做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