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兒接過雨衣,打開給樊雲起看:“瞧,這是外麵的新式膠皮雨衣,又輕便又貼身,你帶著,路上方便用。”
樊雲起早就收回了手,尷尬的立著,垂了眸子:“這怎麼好意思,你千裏迢迢帶來的,再說,我帶走了,你用什麼?”
“我用蓑衣呀,我見寨子裏人穿過,毛紮紮的,像隻棕熊,倒是有趣。”見樊雲起不肯收,又使勁往他懷裏塞,“你先帶上嘛,這個或許還小了些,你正成長的時候,說不得哪天就穿不上了,到時候再還我。”
樊雲起推了幾下推不開,拉扯間竟還碰到了唐憾兒的手,也就不好意思再強拒了,於是收下,又垂頭打量了自己一遍,無奈道:“我欲出門,輕裝簡行,沒什麼物件帶在身上,不知道還你何禮才好。”
“你可以給我寫信呀,求學經曆一定很有趣。”唐憾兒彎彎嘴角。
樊雲起眸子一亮:“是了,大、憾兒上過洋學堂的,一定頗有學識,到時候雲起還要向你多請教。”
小晃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弄出些嘀嘀咕咕的聲音來,驚動了枝丫間幾隻青灰色的小鳥,一邊嚦嚦地叫著,斜飛而出,又繞著山間盤旋,徘徊不去。
樊雲起見此忽生感慨:“自此遠遊,心係山鄉,蚍蜉一粟,渺於世間。”
唐憾兒亦想到自己一路行來的艱難,歎道:“山萬重兮一雲,混天地兮不分,這嶺南十萬大山,進來難,出去也難,雲起,你多保重。”
小晃嘟囔:“走就走,對什麼詩呐!”
唐憾兒樊雲起:“”
樊雲起終於遠行去了。
小晃瞧著樊雲起漸小的背影,不解的問唐憾兒:“好端端的小姐送她雨衣做什麼?昨晚還說要顧惜名聲,這會兒又不在意了!萬一有個什麼牽扯,叫人背地裏說嘴去。”
唐憾兒一笑:“正是要叫人說嘴去。”
“啊?”
“你說他一個十六七歲的青壯男子出門,需要我這個大小姐來送嗎?”
“這我哪知道,許是趕上了,姨奶奶沒話找話說。”
“別老背地裏姨奶奶姨奶奶的,小心叫人聽了去。”
“是——叫家主。”小晃故意拖長了腔調兒一邊往茶園走。
唐憾兒又道:“母親她不像是會做無用功之人,昨日告訴我木瓜糕便是為了特意叫我來送的,即便今日不曾撞上,她也有別的法子叫我現身別的後生都已出門沒趕上,這樊雲起最後一個再不延攬了來,可是虧了。”
“啊?”
“你老啊什麼呀?你呀你,沒腦子慣了,真是”唐憾兒想笑罵兩句,想了想自己倒覺得羨慕,“我要像你就好了,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必想那麼些瑣碎事。”
這句小晃是聽懂了,陪著笑:“小姐聰明,自然就隨我傻去,若是哪日小姐傻了,再換我來動腦子。”
“呸,你才傻了!”
“哎呀!——”小晃被唐憾兒擰了一把,大叫著跑開,又回頭氣她,“既是非要牽扯,他脖子上明明有條紅繩子,說不定掛了塊價值連城的美玉,小姐怎麼不要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