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唐照秋的眼神不經意的瞟了這邊兩眼,鄭夢京立刻把孩子接回手去,客氣的同唐憾兒道別:“少主,崇兒睡得早,我這就帶他先一步回去了。”說著就匆匆離開了。
留下唐憾兒在這唏噓,心想都是自己的孩子,做母親的還真能厚此薄彼?雖然自己也是親身經曆過來的,可每每想到就覺得無法理解,將來自己有了幾房夫侍,生幾個娃娃,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不能這樣偏寵太過的。
這天的宴席上唐憾兒還認識了祖母尚在世的幾位夫侍,其中就有一位姓阮的,正是軟紋管事的親叔叔,更加確信了阮家跟唐家多年來的錯綜關係。
按寨裏的規矩,妻主若不在了,正夫須守終身,為她照管子女,待死後同穴,側夫若是有子女的亦可以留在家中,以下的有子女還好,若是沒有,正夫側夫的孩子又不願將他養在身邊,那便要入寨中養老院,由家族出錢供養,而寨子統一照料。
當時唐氏是帶女入寨,沒有再納正夫,隻納了幾位側夫幫忙操持家務和生意,彼時景家還算大戶人家,但因突生變故家道中落,人事凋零,和外來急於得到認可且冉冉升起的唐家一拍即合,結了姻親,兩家合一家,形成了今天這番局麵。
也正因此,唐照秋感念景家的接納之恩,雖拿著家主的架子,也納了不少夫侍,卻一直對景楓及景家人禮待,比如景楓的母親景老太太便是一直供養在唐家隔壁的老宅裏。
唐憾兒看著這幾位須發皆白的老夫侍,雖然他們在吃著喝著笑著,卻總覺得苦澀,想到自己也是要納許多夫侍的人,將來可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然他們就要被送走,孤苦的度過後半生。
這邊唐憾兒正莫名傷感著,忽然被一聲怪叫打斷了。
“莫要碰我!”原是景楸回來了。
景老太太一臉不解的神色:“你是喜銀,我的阿銀,阿銀咳咳!”
景楓忙喂她喝一口水:“是阿銀來了,阿姆莫急,叫他先吃口飯墊墊肚子。”
景楸卻是一臉不耐煩:“喜銀早死了。”
“胡說!”景楓喝他一句,難得的帶了怒意,“還不快過來同母親說話!”
景楸坐著不動。
唐照秋冷冷道:“去!”
景楸似乎有些畏懼唐照秋,果然挪過去一些,叫景老太太摸到自己的手。
“阿銀乖,吃糖糖。”景老太太似乎是神智不完全清醒,一會兒又糊塗了,拿他當孩童一般,往人手裏塞了一把桂花糖。
景楸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卻抓著糖不吃,景老太太又推:“你吃。”
“阿姆,我不愛吃甜。”景楸抬頭看見唐憾兒正坐在對麵,“給你!”一股腦兒丟在她麵前。
這還是自從上次兩人鬧過別扭之後頭一回說話,唐憾兒也不想繼續計較,於是伸手拿了一顆,剝了外皮,欠著身子遞到他嘴邊,成心逗他:“喏,你阿姆的心意,不能拒絕。”
景楸一怔,耳朵尖兒紅了,老側君們都樂嗬嗬地看著這邊,他沒好意思再固執,竟然真的張口接了,可仿佛吃到的不是桂花味兒,而是唐憾兒手上的宮粉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