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兒有些走神,不知道樊雲起收到自己那封坦白信了沒有,他看到自己納了黃溪午會是什麼感覺,祝福?失望?抑或根本沒什麼?想來想去,沒個章法,便又想到眼前的事,叫小晃去打聽下那通天龍窯的事。
小晃好奇:“您這茶葉還沒搞明白呢,又對什麼窯感興趣了?”
唐憾兒真想再拍拍他的頭:“你忘了尹家是做什麼的了?”
“哦!”小晃恍然大悟。
尹敏正最初就是做陶瓷發的家,是後來賺大了才又做些旁的投資,但底子裏依然是靠這個,雖說那時的尹憾兒還小,也不怎麼懂生意,但自小在這樣的家裏長大,入目皆是瓷器,看品質的眼光還是有的,想想那龍窯若是利用起來,說不得是一大助益。
可惜眼前能力不足,當然,最主要的是權利不夠,說話沒分量。雖說修路一事助她上升了一步,少主身份也定了,可離真正的上層還遠著,唐照秋願意聽一聽她的建議那是給麵子,若是她得寸進尺,才提什麼不著邊際的,怕是又招來一頓好罵。
難得今日家宅平和,她還是先想想修路之後的事,比如
唐憾兒回來的時候有些遲,已經錯過了午飯時間,生怕黃溪午會望眼欲穿,沒進門先就覺得歉疚,可等真進了門,發現他一直睡著,壓根就沒起來。
黃溪午隨嫁入門的有兩個小廝,一個阿鮮不大顯眼,這會兒不知道去哪了,貼身的一個叫阿汎,正在屋子裏幹坐著,而門口守著的則是唐家撥過來給他使喚的芸童和芊童。另外還有兩個做粗活的,平時不進閣裏來。
阿汎瞧見唐憾兒過來,麵色怪異,隨即立刻起身,想去推黃溪午起來,唐憾兒擺手,打發他重新去熱飯菜,自己則輕輕坐在黃溪午身旁,將他露出來的一截小臂塞回到棉被裏,發覺這人手冰涼,又多握了一會兒。
黃溪午在睡夢中亦是十分緊張的模樣,整個人僵著,放鬆不開,長長的睫毛時不時抖一下,仿佛正做著什麼噩夢。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是睡足了,還是覺察到有人在側,黃溪午終於慢慢醒過來,懵懂著眨了眨眼,緩了緩神,望見鮮紅的喜帳,才想起來今夕何夕似的,剛睡醒時那股子天真神情又沒了,再次添上了那抹憂鬱。
“妻主。”黃溪午意識到自己的手被握著,似乎想抽出來,動了動,又停下了。
“方才做噩夢了?”唐憾兒俯下身來,輕輕問道。
“沒有。”
黃溪午回答的很迅速,叫人看不出真假來,唐憾兒也沒再追問,便拉著他起床:“起來吧,睡了這麼久,肚子該餓了。”
阿汎帶了芸童芊童把飯菜送進來,支桌子擺碗筷,又幫著伺候黃溪午起來穿了外衣,重新梳了頭發,洗漱一番,這才同唐憾兒一起坐下用飯。
唐憾兒將湯碗推給他:“趁熱喝一點,先暖暖胃口。”
黃溪午道:“多謝妻主關心。”便端起來喝了。
唐憾兒又給他夾了兩塊東坡肉:“多吃點補補,你有些單薄了。”
黃溪午道:“是,溪午記下了。”便搛起來吃了。
乖巧,並不多話。
黃溪午是寨子裏一貫的舊式打扮,長長的頭發盤在發頂,戴了玉冠,插一支掐金絲亮閃閃的簪子,身上是精繡的棉衣棉袍,依舊綴著早上那件玉掛,又在外加一件長衫,那長衫還是桃粉色的,襯著他白生生的瓜子臉,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