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父親之間其實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也談不上嫉惡如仇。如果我跟姐姐和弟弟一樣,沒有讀什麼書,不會去想“原生家庭”帶給我們的影響,也許對於父親也不會有太深的感情,對於他的行徑肯定會漠然。毫不誇張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一直在城裏工作,時間久了他的身上擁有了一副勢利眼,他對於自己的親人,我所指的是對於姐姐和弟弟,他絲毫沒有盡到父親的義務和責任——這是他們沒有見到家裏的那兩個弟弟,看到父親帶他們的親熱勁,肯定懷疑自己是不是路上撿來的。他和母親離婚的事情我沒有意見,但是他在那一刻離掉了一個女人的同時,也推卸了對於兩個孩子的責任——這一點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的。縱然去年父親經曆了那麼重大的手術,弟弟和姐姐一毛錢也沒有出,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去看看他——我想主要原因是不知道吧!起初也許不知道,但後來母親鬧騰的時候,他們絕對是知道的。但他們依舊漠視父親的存在,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他們隻是用父親對他們的方式去對待他罷了。盡管那個晚上我們父女倆徹夜交談,我們把前二十幾年沒有說過的話都補了回來,我感受到了意思家的溫暖——有父親真好!但這不能替代“原生家庭”在我的內心深處留下的陰影。
父親在這個窮山窮水的地方待了不到一天,阿姨的電話打來了,他也就離開了。直到父親給我錢的時候,我才知道我來這裏的幾個月,一分錢的工資也沒有。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裏領工資,誰給我發工資,我的工資是多少,還有什麼其它的福利待遇嗎?父親有點生氣,已經工作了,就好好工作吧,其它的事就拜托朱欣幫我打探了!從晚上跟他的聊天,我看得出他對於朱欣不是那麼的滿意,甚至提出了一回去就讓阿姨給我找調工作的事,這讓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其實對於朱欣的感情,我談不愛,也說不上不喜歡;總之,沒有和小偉的心動、觸電的感覺。小偉是跟我第一個發生關係的男人,他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我們先後兩次他為我所做出的改變,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甚至有點懷疑,我是不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和朱欣每天就是打飯、吃飯在一起,晚上了隨便聊聊,根本不可能到什麼牽手啊、接吻的地步。我隻是覺得在這個地方,能夠有一個人像朱欣這樣的人來幫襯,挺有家的歸屬感,比起孤單的魏安來,我感覺好多了。
說起魏安,父親來的那天晚上,她來到我的房間裏:坐了好久,第一次我看她對我的眼神是流露出了友好,對我的態度是那樣的和善。在她離開後,父親一再跟我叮囑,要我和她搞好關係。也許是父親的到來吧,我對於她先前的成見,就是從朱欣口裏聽到的她好像改觀了印象。
“那老師,你忙著沒?”這是父親走的那個晚上,我躺在床上,兩隻腳搭在床沿上,沒有脫鞋子,手裏握著一本書。正在這時,我聽到了聲音,忙起身。
“來,快坐!我不忙!”“來者都是客”這是阿姨教給我的待客之道,我從父親帶來的箱子裏拿出一盒椰奶放到爐子上的鍋裏,“熱了給你分享一杯!”我傻傻地笑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真羨慕你父親來看你,你看我到這裏兩年了,逢年過節的他們也不來看我,跟個孤兒沒什麼兩樣。要說也是這裏的父老鄉親們好,我春節離開不到一個星期就回來了,來了以後就在老鄉家裏吃,他們從來不說我的!”魏安說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巴著,很快眼角擠出了淚水。
“你回來那麼早幹嘛呀?為什麼不在家裏多待兩天呢?這樣你還能跟家人好好處處,過兩年結婚了,就在婆家過年了。”我故意提高了嗓門,試圖讓她此刻的情緒化解,“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啊?”看到她的脆弱,我本能地去關心她,“還是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當你的‘心靈垃圾桶’。人不是說一個人的快樂分享了就會增倍,憂愁分擔了就會減半嗎?我真的想幫你!”我和她並肩坐在了我的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