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保安當然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位和藹的大爺,就算他還在也不可能認出現在的車亮了。車亮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隻說有些事情要問一下院長,詢問了保安今天院長是否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也不讓對方引路,帶著林立就徑直往院長室的方向去了,搞得身後的保安還犯嘀咕,這人怎麼好像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似的。
車亮輕輕扣了幾下辦公室的門,他們倆天不亮就出發,此時還是早上七八點的樣子,這個點可能院長還沒開始“上班”。隨著“吱呀”一聲,辦公室的門還是打開了,門後是一個白發蒼蒼戴著厚瓶底眼鏡的老人,看對方老態龍鍾的樣子,林立忍不住要上前攙扶。老人拄著拐杖,仔細打量麵前的兩個人年輕人,發出了詢問,“你們找誰?是來看孩子的嗎?”
車亮此時有些鐵漢柔情,眼眶忽然就紅了,是許久沒有見到家人終於團聚的感動,自己已經十幾年沒有回過孤兒院了,沒想到院長真的還在,隻是蒼老了許多許多,“院長,我是車亮,我回來了。”
“誰?車亮?你說什麼,車亮!真的是你嗎?我好好看看!”院長難掩激動,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這還哪是當初離開時瘦瘦小小的孩子啊,一轉眼就長這麼大,這麼結實了。“你們快進來吧。”院長把他們倆讓進了屋,然後顫顫巍巍地去泡茶。不過被機靈的林立一把接過了熱水瓶,“院長你和我亮哥聊天就行了,雜活我來幹,我也是臨安的,就在山下的鎮上麵。”
“好好好,我們臨安出來的小夥子都很優秀啊。對了,車亮你記得你去了部隊,後來是不是專業到地方當警察了?今天怎麼過來看我來了?”院長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對院裏出去的孩子,他還是能如數家珍,看著他們有光明的未來就是他這個當院長的福氣。
“您記得一點都沒錯。我大學畢業就去部隊鍛煉了,前幾年剛轉到了杭州公安局,現在在重案組工作。說起來有點慚愧院長,回杭州這麼久了都沒來看您和張阿姨,這次來也是有點事情想找您幫個忙,哎對了,張阿姨呢?她還在嗎。還有從小就看著我的吳叔。”車亮忽然想起來這兩個故人,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張阿姨就負責照顧他們這幫孩子的飲食起居,而吳叔呢像是個保安兼保鏢,負責他們的安全,說來也奇怪,車亮好像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裏,好幾次跟錢進翻牆都被他抓住批評了幾頓。
院長拿下了眼鏡,揉了一下自己的雙眼,“你張阿姨前幾年就走了,胃癌。吳叔我記得跟你是前後腳離開孤兒院的,你不是上了初中就離開臨安了嘛,他在你走之後也辭職走了,說是要回福建老家去。”
時間記住了一切,又抹滅了很多人和很多東西。車亮有些唏噓,對他來說這些都是他的家人,無論是死去還是離去,都是一種分別。不過好在,院長還在,自己此行的目的應該有望達成。於是他向院長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院長,我最近碰到一起案子,可能跟我的家人有關係。我想問一下,當年我被送到這裏時,送我來這裏的人有沒有留下什麼資料?”
院長皺起了眉頭,車亮的問題挺尖銳的,照理說送養的資料他是不能向這些被送到孤兒院的孩子知道的,但是車亮有點特殊。他直接回答道,“你的情況有點特殊亮亮,我記得當年是一個中年男人送你來的,照理說你當年都7、8歲了,我是不能接收的,但對方堅持說你的父母都已經亡故家裏也沒有什麼親人,他不方便照顧你隻能把你送到這裏來。你當時還在發高燒,說著胡話,對方也沒多說什麼放下你就走了,隻說以後會定時打錢到孤兒院的賬戶。”院長接過林立遞給他的水,繼續回憶,“我想著你當年都那麼大了,應該是有名字的,就問對方你的名字。對方就要上車走了,臨了猶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車說你的名字叫車亮,光亮的亮。所以你原名叫什麼我不知道,反正就一直用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