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這裏就是龍港鎮了,再往前開一點就到鎮中心了,我們去那裏打聽一下情況。”經過兩個小時的跋涉,林立和車亮終於到了龍港鎮。說是鎮,其實更像是一個老街區,街道兩旁矮樓並排林立,一層都被當地居民做成了店鋪,有賣山核桃的、茶葉的,也有做飯館、炒貨生意的。“這裏的炒貨很出名,我記得以前過年的時候我跟我媽會專門過來一趟采購。”要麼說林立是個吃貨,剛下車就抓起了一個攤子上的瓜子,嗑了起來。車亮滿臉黑線,他骨子裏還是個軍人,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這條鐵的紀律是刻在他血液裏的,所以幹脆眼不見心不煩,轉過身觀察起這個地方。
這條街道,這些建築,應該有一些年頭了。雖然臨安市成了杭州的臨安區,但是這裏是臨安的最西邊,更靠近安徽省一些,相對來說還並不是那麼富裕,也沒有那麼多外來人口,這些房子估計也是建好後就沒有再推倒重建過,牆皮有些斑駁,有些窗框的鋁合金條也耷拉下來,奄奄一息。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太折騰了,又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車亮忽然感覺到了一些疲憊,他用手狠狠拍打了自己的臉頰,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小超市,“老板,來一包煙。”
點燃了煙,車亮就坐在了超市門口的小凳子上,像一個百無聊賴的當地人,一邊吐煙一邊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突然,他有些愣住,因為這街道好像突然跟他記憶裏的某個場景重合了起來,是似曾相識的感覺。車亮知道一種理論,是說人總會覺得某件事情或者某個場景以前在哪裏見過,而實際上是被自己的記憶“欺騙”,所謂的似曾相識,不過剛才發生的事情在記憶裏往前推了一段時間塞進去。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米然後蹲下,當他看到腳下破裂的地磚又跟記憶重合之後,他終於確定,這個地方他肯定來過。因為他曾經被這個破裂的地磚絆倒過!
“林立,別吃了,跟我來。”車亮馬上拉走了還在嗑瓜子的林立,“你看這個地磚,我記起來小時候這個就在這裏,這個地方我肯定來過,生活過。”車亮有些興奮,他們的第一站可能就能找到方捷的消息了。
“你怎麼確定的亮哥?都這麼久的事情了,而且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記得呀。”林立怕車亮白高興一場,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如果車亮能記得這麼小的事情,那他被送到孤兒院已經7、8歲了,不會對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看”車亮擼起來袖子,露出了小臂上一條蜿蜒的傷疤,“小時候在這裏摔倒了,然後被這個豁口劃了很長一道口子,所以我記得很清楚。至於其他的,可能是因為那次發燒,讓我失去了一些記憶。”車亮對於這老套的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有些無奈,每次他想去觸摸那段消失的記憶,好像就會被某種情緒反彈回來,那段記憶像是被玻璃罩保護著,隻有這道傷疤的記憶“逃”了出來,疼痛讓他更有印象一些。
“走,跟我走。”林立站起身,拉著車亮就回到剛才賣炒貨的地方,這一看就是一家老店,“方記炒貨”的招牌不是那種現代的燈箱和廣告牌,而是木匾上雕刻出來,然後被塗上紅漆做的,而紅漆已經斑駁,隻能依稀可見。
“方師傅,問你個事情,你剛才跟我說你在這裏開店了有幾十年了,這個鎮上的大事小情都逃不過你的耳朵,是不?”林立的質疑明顯讓對方有一絲不悅。這個叫方師傅的男人,看上去得有個五六十歲的樣子,停下了手裏的大鏟子,頗為不屑地回應道,“小夥子,你也不想想,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講,這條街就是我們鎮的cbd,我這個炒貨店就是八卦中心,那些個沒事做的大姐小妹還有阿姨奶奶,沒事就愛坐在我門口邊嗑瓜子邊聊天,我是真不願意聽啊,但它就是往我耳朵裏麵跑,你說有什麼辦法嗎?”說完,非常驕傲地跟路過的幾個大媽還打了招呼,一副“婦女之友”的樣子。